他扶墙缓缓站起,一步一挪的走到了牢门边,抓着粗粗的栏杆,定定看着矮他许多的林迤。
“爹,你让娘放心,我没事。在这里待几天我就回去了。”
王屠夫并不啰嗦,叮嘱几句给了一个包袱便拉着王大郎出去了。林迤长长叹了口气:“二郎,这些日子我对你很失望。”
王承不曾想到林迤开口第一句会说这个,喃喃不知如何分辨:“大丫我……”
“我见过徐成了,你快成为和他一样的小混混了对吗?为我去找古家的人打架?”林迤叹了叹没有说更重的话,“虽然很不明智,但是我很感动,二郎谢谢你。”
“但是二郎,以后,走上正途吧。好好跟着王大叔学做生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我若做好了生意……你会……”
又是无情人对痴情人了,林迤想了想:“反正我不会看上小混混。”这算是留点念想吧,既然百转不回,总好过这小子又脑抽抽,干出什么蠢事来。
这才说了几句话,便有衙役来催,林迤不好多留,叮嘱王承该认怂的时候认怂,少吃苦头最是实惠。但是瞧王承这倔强少年郎的模样,只怕是听不进去的。
来之前林迤在布店买了块最便宜的布随便弄了弄做成斗篷,此时将风帽戴好,转身而去。也是幸亏林迤谨慎,才转过弯,便遇见迎面而来两人。
“这小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一个穷小子敢招惹表少爷。”
林迤低着头,只看见狱卒领着一前一后两人而来,显然这话是后面那人在吹捧前面。
“本少爷不折腾死他,就不姓瞿。”此人便是表少爷吧。
林迤低头侧身让过二人,待二人走过后,驻足停留。果然,听到那位表少爷叫道:“来啊,把这臭小子提溜出来让本少爷高兴高兴。”
“表少爷,刚才过去那个人,看着有点眼熟啊……”
“眼熟什么,赶紧去帮忙提人。”
果然是古家的人,林迤知道,王承又要受苦了。若是卫桁在就好了……
林迤狠心转身而去,动用私刑是吧?民告官不能告,可你们只是古家的旁系远支,难道还告不得?只是林迤如今只是识字了,写的字还不能入苏简的眼,当然林迤也被苏简培养出了审美,觉得自己写的字勉强算是工整。写诉讼状纸?别说林迤现在还不了解大楚的法律条例,便是了解了,也不如专业人士精通,更何况这手字拿出去都是被老父母大人嫌弃的命。
王屠夫恨恨道:“本以为关我儿几日,这也是他活该。可是日日鞭打算是怎么回事,大丫心疼二郎,我这个做父亲的也舍不得,我这就找人去写状纸。”
王屠夫走后,林迤回想苏简所说关于京畿府县令的事迹来。周县令乃女帝掌权后第一次科举中进士,名次不好不坏,与古家和卫家都没有什么直接关系。他的座师是如今的才进内阁不久的孙阁老,孙阁老之前名声不显,之前一直在默默熬资历,乃是这次内阁之争最大的黑马。
听到这里林迤其实心里就有谱了,这位周县令自然也想挪窝,尤其现在座师这根大腿,这位大人如今最想的就是平平稳稳熬过去,最好别出事。
林迤将随身带来的笔墨纸砚铺开开始慢慢练字,除了练字,更主要是的练气,平心静气的气。在现代哪里会遇上这样的事,进派出所都只是办身份证之类的,刚才牢狱见闻已属特殊见闻。
只希望一切顺利啊。
十四、无可奈何之举
第二日,王屠夫举状纸告状,林迤和王大郎亲眼看着王屠夫被衙役带进了府衙。王屠夫活了三四十年,也并非第一次进衙门,年轻的时候也好勇斗狠过,脚步丝毫不虚。然而转了几个圈,入了几个院,被一个须发花白的儒袍师爷收了状纸。
这位师爷眯着眼睛看了状纸许久,便示意让王屠夫先待着,自己去了别的地方。王屠夫便待在烈日炎炎的院子里,天气虽热,王屠夫倒也不觉得辛苦,只要二郎能不再受苦,这些又算的了什么。他盘算大概等了一盏茶时分,便看见那师爷自院外走回来。师爷直直说道:“你那孩子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吃点苦头也不会要命,你这般告了进来反尔更得罪人。”
王屠夫并不懂这里面的弯弯道道,忙跪了下来:“还求大人开恩。”青石板晒得滚烫,却汤不热王屠夫心里的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