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接走到病床前伸出干枯如树枝般的手探了探姜恩止的额头,嘴里发出苍老而沙哑的声音,“小家伙,又要你过来替这孩子疗伤了。”
虽然声音苍老,但语气还是慈祥和善的,江盛祖看了看左右不知道她在跟谁说话,这时那只一直坐在柜子上的黑猫慢慢地走了下来,跳到姜恩止身上,它只在姜恩止面前坐了一会儿,姜恩止的气色便好了不少,只是那黑猫却变得没了精神,伏在那里奄奄一息。
容嫔过去轻柔的将那黑猫圈进了怀中,轻声说,“你本是稀罕珍贵的灵猫,却跟错了主人,待我这老婆子辞世长眠。你就离开去过自己的生活吧。”
原来真的是只灵猫!听说这小东西灵气得很,灵力也有大有小,他之前一直疑惑容嫔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逃出生天,还找了替身让所有人以为她们已经过世的,现在看来是这只灵猫相助了。
“见过容娘娘。”
容嫔本来打算回屋,听到江盛祖的称呼,她脚步停了下来,抬起眼打量着他,目光炯炯,而后又恢复了原来的平和与娴静,“这里已经没有容嫔,只有一个老妪,而且太子你也不该出现在这里。”
“对不起。”江盛祖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到她本人就知道,现在他再做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当年你还未出生,不必觉得抱歉。”容嫔的语气平缓,和父王描述的性情一样,这么多年,即使经历了不少苦难,她还是原来的容嫔。
“请等一下,我可以做些什么?”看着她转身离开,江盛祖忍不住追问她,“您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尽力去做。”
容嫔看着江盛祖真诚的脸,稍微停顿了几秒才开口,“我这一生能在这里平静的扶养恩止长大成人,已经没什么好要求的了,只是...”她看了一眼床上的姜恩止,“你能来这儿,就表示你已经知道了他是你王兄,不过你放心,他和我这为娘的性子一样,粗茶淡饭,平安一世就已知足,若他如此不争不抢,你能否答应保他一世无虞?”
“这是一定的,而且这也是父王的期望,我会尽全力去做到。”说到父王,江盛祖忍不住问她,“父王这些年一直生活在内疚和自责中,如果容娘娘已经释然了,能否答应见他一面?”
江盛祖又想到她现在苍老的样子,恐怕是不愿让父王见到的,他又补充道,“或者写封书信也可以啊,父王现在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听太医说是多年忧思过多,积郁成疾,说不定很快就会...”
没想到还没等他说完,容嫔便摇摇头打断了他的话,“不必了,我释然只是因为我接受了现在这副样子,并不代表我不再怪他。”
容嫔深深的叹了口气,眼神中难得出现一丝波澜,“虽然当年的事情都是你的母妃一人所为,但他作为一个男人如果平衡不好这些女人间的关系,不能对我们做到起码的保护与周全,他就不该荣宠后宫,佳丽三千,说到底这些女人的悲剧他才是始作俑者,他本该为她们讨回公道,可是这么多年他都没能做到,已是不可原谅,至于自责和内疚一辈子,这是他本该承受的。”
这种时确实没办法不怨怪,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江盛祖也不好意思再为父王多辩解什么,他向着容嫔离开的背影微微躬身,算是代父王和母妃当年所做的表达了一些歉意。
容嫔进去后没多久姜恩止也醒了,暮璃哭着扑到他怀里,也不说话,就是不管不顾地哭,江盛祖想,这几天她确实受了太多的委屈与非议,现在只想着在自己爱人的面前发泄出来。
他识趣的为他们带上了门,他之所以这么晚冒着危险带暮璃过来,不也是想让他们两个人好好谈谈吗,因为他太清楚母妃的为人,父王的哄骗只可能起到暂时的拖延作用,母妃终究是不会同意,暮璃一个人带着她的王孙就这么离开的。
江盛祖在屋外等着他们,眼看着天色渐渐泛出了鱼肚白,他轻轻的敲了敲门,“暮璃,天快亮了,我们得回太子府了。”
不一会儿门被打开了,是姜恩止过来开的门,暮璃則坐在床边生气的撅着嘴巴,眼睛还红肿着,像是才哭过,他不解的看向姜恩止,打趣的说,“我以为这一会儿功夫你们应该会要过得浓情蜜意,不是都说小别胜新婚吗?王兄,是你惹她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