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说他的名字叫做穆迷,一个无父无母但是颇有财产的孤儿,昨儿个才在大街上捡了我,自称便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了,我应该将他认作主子一辈子都忠心不渝地伺候着。
那时我尚且还处于迷迷糊糊灵台不清的状态,所谓奴才主子的称谓对于我而言,就只是一个称谓罢了,并不能够细细分辨其中的利害关系,只是觉得眼前这个少年长得好生好看,便想着,与他一道生活,也是不错的,总归日日能够看着美人,我也是不亏的,于是就这般稀里糊涂地将自己给卖了。
日后细细想来,每每觉得自己亏大发了,也每每觉得,穆迷这厮,趁火打劫,也是忒缺德。
不过所幸,在衡无山上的日子,我倒是过得很是惬意自在,竟是不觉间心宽体胖了许多。衡无山除了掌门之外,还有三位大长老,每位大长老都收了不少的弟子,且是个个地长相清秀,置身于众多美色之间,我倒也是渐渐将穆迷给忘得七七八八,也没怎么上心于他每日里都在干些什么。
就如此过了两年的逍遥日子,某一日风和日丽,我寻了一处不错的位子,摆上了茶果,拿来了美酒,也想学着那些个文人墨客的风流模样吟上一两首佳作,然大师兄突然找到了我,面色凝重的模样,吓得我一颗葡萄噎在喉里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差点窒息,等到被匆匆忙忙拉到了一处屋子里,才后知后觉,原来此处是穆迷的住处,而今日如此热闹,整个衡无山的弟子几乎都济济一堂于这个茅草屋里,原因不过是穆迷受了伤,瞧着模样,还是重伤。
等到掌门给穆迷疗完伤,也差不多是日落的时候了。我正倚靠在柱子上犯困,掌门却是突兀地走到了我的跟前,我一个激灵下意识地站定了身子,不知为何,掌门瞧着慈眉善目的模样,却每每令我不觉中莫名生出了许多的敬畏。
“掌门?”
“今后你就留在这里好好照顾你师兄,半步都不得离开。”
“我?”
“其他人全都散了,没有我的允许,不得擅自上这里来。”
掌门吩咐地干干脆脆,我却是怔了许久,让我留在这里照顾穆迷?果真是这样吗?我细细寻思着,这两年来自己花拳绣腿倒是学了一点,真本领却是半点不会,还让我半步不得离开这里,这便算是变相的软禁了吗?
思来想去摸不着一缕头绪,我便索性不再做这烧脑子的事情了,打开门走进了屋子里,穆迷安静地躺在床榻上,脸上血色全无,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又开始慢慢渗出了血色,满屋子都是弥漫着药草苦涩的味道,我站定凝视了他许久,想着:不曾想两年未见,穆迷竟是出落地越加丰神俊朗。
“嘶……”
穆迷原本只是皱着眉睡着,睡着睡着却是面目狰狞地皱了起来,我不知所谓照顾该是从何下手,只能轻手轻脚走到他的身边,细声询问:“穆迷,你是疼吗?”
话音落,并未得到穆迷的回答,我盘算着,兴许穆迷是想要让我唤他主子才肯应吧?这个缺德的人。
虽是如此想着,我还是觉得此刻穆迷作为伤者,我应该顺遂着他的意思比较好,至于其他的,日后再计较也是来得及的。
如此想着,我便也不再觉得亏得慌,离穆迷坐得稍稍近了一点,拿手轻轻抚上他的面庞:“主子,你觉得哪儿疼吗?”
“两年不曾见,你倒也还算乖巧。”
穆迷的声音其实很好听,较两年前还要好听上了许多,少了一些少年的稚气未脱,多了一些男子的阳刚之气。只是穆迷说这话的时候着实不怎么是时候,结结实实将我吓了一大跳。而我又是一个不怎么稳重的人,被吓了一大跳之后,我整个身子一股脑地给坐到了地上,抬起头,视线恰巧撞进穆迷的眼睛当中,他的眼睛很好看,漆黑却很亮,浓密的睫毛莫名给他增添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情,只是这眼神当中的些许戏谑神色着实是大煞风景。
戏谑?他这是在笑话我吗?
“咳!”
我佯装咳了一声来掩盖这些许尴尬,有些慌乱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两年不见,你怎么将自己弄成这幅样子。”
浑身是伤,满身是血,方才我还果真以为穆迷就要这般驾鹤西去登极乐了。还替他惋惜了一把,觉得如此好看的男子,就这么早早死了,还是挺可惜的。
“扶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