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山顶响起喊杀声,紧跟着火光冲天而起,他俩驻足远望,耳边依稀听见刀剑相撞的声音。方熙呆呆看着,不知不觉流下泪水。
这时,旁边的法信猛的一把拽过方熙,拉着她狂奔下山。
一路上两人不言不语,直至一口气趟过了定越河,跑进了杂草丛生的庄稼地,又跑了很远很远,法信才松开了方熙的手,一下子跪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方熙抹着眼泪回头望去,除了浓烟滚滚,其他一切不见,那山那水那寺院……
良久,法信红肿着眼睛站起来,看着方熙道:“现在,寺院里只剩下你我了,从今以后,你我师兄弟相称,你就叫法西!”
方熙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小脑袋瓜儿,点点头。
“我有一个姑母,嫁到了玄都国,我们去投奔她。”
“玄……玄都国?”方熙很是意外。
这也太远了!她记得,玄都国似乎也是大岳帝国的邻国之一,但是在大岳国的那头,定越国在这头。也就是说,从定越国往玄都国去,必须穿越大岳帝国!这这这,这不是送货上门吗?
法信看了看她的小八字眉,苦笑道:“没办法,我就这一个亲戚。要不,你说一个?”
方熙咕哝了一下,不情愿地道:“走吧。反正交给你了。”
法信笑笑,带着她走出了几步,方道:“放心吧。”
放心不放心又能如何?方熙心道,反正我也无处可去,除了赖着你别无选择,能赖几天是几天吧。
他们累了就躺在草地上歇息,渴了就捧一掬山泉喝下,饿了摘些果子充饥,不知不觉进了东郭城。此时,天也黑下来了。
法信探手入怀摸了摸,问道:“你带银两了吗?”
方熙摇摇头。
法信伸出手,手心里只有两粒碎银,自言自语道:“不知道够花几天?”
他们找了一间最便宜的客栈住了进去,什么待遇都不要,就为了省点儿房费。即使这样,方熙也是欢呼了一声,一下子霸占了一张床。法信打来热水,又买了几个小菜,尽心尽力地当起了保姆。
果子吃多了,再吃这些饭菜,简直不能忍!实在是太好吃了!无法用语言表达。方熙一下子就吃撑了,肚子圆滚滚地躺在床上动也不动,只有嘴还能勉强说话。
“这些……花了多少钱啊?”
“算上房费,一锭银子。”
“啊!这么贵!你可太败家了!呜呜呜,这才第一天,以后怎么办啊?”
法信一边收拾盘子一边问道:“你都会什么?”
方熙摇摇头。
法信顿了下,随后叹了口气:“等钱花完了,我演杂耍,你来收钱。”
方熙点点头。
法信又顿了下,拿起东西下楼去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法信就把方熙叫了起来。
“今天我们要出东郭城,进入到大岳境内。昨晚听人说,这几天查得紧,我们要在天亮前进城,这样会安全一些。”
“是查我们吗?”
“不知道,总之早走好些。”
“嗯。”
两人没啥行李,说走就走。临出店门时,方熙突然溜到厨房的灶台底下捣鼓了满手炭灰,然后嘻嘻笑着,跟在法信的屁股后面跑了出去。
“你又在调皮了,很容易出事的。”法信低声埋怨她。
方熙嘻嘻笑着,猛地往他的脸上抹了一把,又往自己的脸上也抹了一把。两人的脸顿时全变成了黑白相间的戏脸。
“你干什么!”法信有些怒了,使劲擦着脸。
“我替你擦!”方熙不管法信的拒绝,一下一下地按着自己的想法涂抹着他的脸,神色很是认真。
法信心里一动,便不再挣扎,让她好好涂抹。
方熙画完,审视了一把自己的作品,然后拍拍手,伸长脖子抬起头,也让法信给她擦脸,还时不时地指点一二。
片刻后,两人相视会心一笑,又彼此整了整衣领盖住白脖子,便一前一后向城门走去。
天色蒙蒙亮,路上行人稀少,一些衙门样人正忙着往墙上贴海报,贴完这张,再换个地贴下一张。
两人悄悄走近,海报上赫然是两个小和尚,画得还真挺像。
法信连忙拉着方熙躲进了胡同,他看了看方熙的秃头,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发愁道:“这可怎么办?头发又不能马上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