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那声音响彻云霄。凌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怎么了,法信?”一个浑厚的声音问道。
“师父,这只小筐里面有个小宝宝。”
方熙奄奄一息,那个叫声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离当场死亡只差了那么一点点……小屁孩儿,这笔账我记下了!
“阿弥陀佛!是个刚出生的小婴儿!”
方熙感觉一只大手在自己的额头上摸了摸,然后浑厚声音道:“烧得很烫,必须赶紧治。来,法信,帮为师煮药。”
“好!”
方熙感觉到自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裹了起来,舒服得不要不要的,很快就睡着了。
然而没多久……
“你醒醒,你醒醒啊!” 她被摇得头晕眼花,耳边传来小屁孩儿急切的叫声,“该吃药了!”
天呢!你师父没教过你,睡眠是治疗感冒的最佳方法吗?
果然,师父闻声赶来,“法信!不要摇晃她!让她好好睡觉!”
“可是……”
“睡醒之后再吃!”
“可是她已经醒了……”
“那就……吃吧。”
方熙被喂进去一勺药,由于空腹已久,胃里顿时翻江倒海地疼,她哇地一下几乎吐出来两勺液体,顺着嘴角流进了耳朵。
温暖大手连忙把她的耳朵擦干,慢慢抬起了她的小脑袋,懊悔道:“我应该先给她喂些粥。”
之后的几天,方熙在米糊、稀粥的滋养下,渐渐康复了,甚至都没有再吃药。小屁孩儿整日除了跟师父做功课外,就是陪她。渐渐的,两人混得很熟。
如此,大约一个多月后,方熙已能睁开双眼看世界了。
她现在正在一座小寺庙里,寺庙实在小的可怜,只有包括大雄宝殿在内的几间房。其中和尚一共也只是七八个,还包括三四个像小屁孩儿这样的,从小因为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只能送到寺里修行的小和尚。
寺里有自己的几亩薄田。当地人一来尊重出家人,二来这些田在山上,耕耘起来着实不便,犯不上惦记。因而,和尚们一面修行、一面种菜、一面化缘,倒也勉强温饱。
小屁孩儿大约六七岁的样子,虎头虎脑,眼睛很是清澈。他的师父觉能是个中年人,慈眉善目却又身材高大,显得孔武有力。据说是个半路出家的和尚,以前干什么不得而知。
一提起师父,小屁孩儿的眼里满满都是小星星。他的目标就是做一个像师父那样的师父,既有一身高强武艺又精通佛法。
这个奋斗目标他每天都要讲上好几遍,似乎生怕自己忘了。这让方熙深刻地领会了家庭传承的强大力量。怪不得那么多的子承父业,他们的知识背景、眼光格局甚至行为特点都有着强大的阶层属性。
要想改变,就必须跳出来!而这又需要新的领路人。
泥马,职业病又犯了!做咨询的就是爱管闲事,替别人操心!方熙恨不得打自己几下。
想到过去,方熙有些落寞。
这时,小屁孩儿的脑袋伸了过来,又开始扮鬼脸。
在方熙的眼里,他的这些动作毫无笑感,一开始待搭不理。后来觉得小家伙也挺辛苦的,便开始配合。没想到他还挺钻研,发明出了好几个难度很高的鬼脸,这让方熙很感动,主动拉低笑点,咯咯大笑。
方熙成长得很快,变化一天一个样,这让觉能师徒很是欣喜。但是方熙总觉得觉能似乎有些顾虑,每天都小心翼翼地把她包得十分严实。
直至这一天,轮到觉能当值,他带着小屁孩儿上山砍柴,很久没有回来。方熙饿得前胸贴后背,觉得下一刻自己就要饿死了。她想象不出,当初在河里的那几天是怎么挺过来的。
过了好久,小屁孩儿一个人回来了,手里捧着一碗米糊。
“今天我来喂你吃饭。”小屁孩儿尽量掰大方熙的嘴,把盛满米糊的勺一下子全塞进了她的嘴里。
方熙连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嘴巴就被塞满了。
这小屁孩儿一心跟他师父学,怎么就没注意到他师父喂饭的时候都是一小勺一小勺喂的呢?
觉能师父你快来啊!小屁孩儿要草菅人命了!
方熙吭吭哧哧,小脸涨得通红,忽然就不动了,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小屁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