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她带回府里,不过是顺手为之,并没有期望她会感激。
当然,自己的心意能被对方理解,也是件令人愉快的事。
“你能这样想最好。”他淡声道,看了看柜子上的自鸣钟,“时间也晚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怎么刚就不说这句,现在才讲!许依琼暗自嘀咕,但表面上仍笑笑的道:“五爷您慢用,我先回去了。”
徐知仁微微摆手,她便起身离开。
到了除夕那天,许依琼终于见到了前任忠勇侯夫妇,及忠勇侯的几个弟弟一家,庞大的家族阵容令她再度感慨,这果然是古代啊!
当天晚上,她准备了桌非常丰盛的年夜饭。不过因她怕太过标新立异的菜色,会不合某些人的口味,因此她在请示过忠勇侯夫人后,弄出近二十道规矩的中式料理。
据说一大家子都吃得非常尽兴,最后还唤了她过去称赞,她也是因为这样,才认全了其它徐家人。
只是当她回到厨房时,却忽然觉得极度疲惫。
看那徐家人感情这么好,她真的很羡慕。明明是位高权重的侯府世家,却完全不兴纳妾这一套,每对夫妻看起来都很恩爱,而手足间虽然会互相吐槽,可也看得出来,他们感情其实不错。
这一家无论是亲情或爱情,都让她非常向往。
因除夕的关系,大厨房里的人也不多,她想了想,从角落里翻出几壶自己先前酿的葡萄酒。
这葡萄酒其实仅酿了一个多月,只勉强到达可以喝的阶段,不过许依琼管不了这么多了,她今天就想喝酒。
她抱着几壶酒,在府中随意乱走了一阵子,找了个看似安静的角落,就坐在一颗巨石上,拔开酒壶上的塞子,非常小讲究的仰头灌了一大口。
唉,她不过想要一个圆满幸福的家庭罢了,为什么竟这么困难呢?
而她待亲人的好,何以又变成他们对她予取予求的工具?
她仰头望向夜空,今晚没有月亮,满天的星星显得越发璀璨,清晰可见的银河宛如一带发束横亘在天。
来到这里十多年,她从最开始见到满天星斗的惊艳,到现在都已快忘记前世的夜空是什么样子了。
有时她甚至会怀疑起,关于前世的记忆,会不会其实只是黄粱一梦?
她大口的灌完一壶酒,接着又开了另一壶。
当第二壶酒也空了的时候,她只觉眼前的景色开始变得直些朦胧起来。
她的意识还算清楚,但身体却已经有些软绵绵不听使唤了。
许依琼也不想动,就这样靠着巨石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听到了一个声音——
“你怎么会在这里?”
徐知仁有些意外的看着眼前明显喝得半醉了的女人。
当他看到她脚边那些空了的酒壶,哪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一向自制内敛的她,竟在除夕夜时,一一个人躲在这儿把自己灌醉,倒让他惊讶了。
而且她心情看起来似乎不大好的样子。
“啊,五爷。”许依琼见到他,明显也是一惊。
她急着想站起身,可身体却轻飘飘,仿佛不是她的一样,才刚站起来,就不由自主的往前倒去。
徐知仁来不及多想,直觉伸手扶住了她。
“你……”他话说到一半,忽然顿住了。
藉着绚烂的星光,他清楚的看到,怀里的女人全身泛着微微的粉色,她的发有些乱了,几缕发丝垂落颊边,却有种慵懒妩媚的神韵。
其实许依琼的长相只算得上清秀,又因在厨房工作,打扮向来简单素净,至少远远不及徐知仁过去偶然见过的几名大家闺秀。
然而她此刻的媚态,再加上眉宇间那挥之不去的轻愁和迷惘,却深深烙印在他心底。
徐知仁明白,尽管自己表面对她淡漠,但实际上她在他心里,和其它人是不一样的。
当然这份特殊尚不到喜爱或是爱的地步,更多的……或许是好奇,再加上一点点钦佩及敬意。
他身为候府幼子,上头四名兄长各有成就,从出生之日起,就注定了一辈子不愁吃穿。
而既然没有了上进的动力,他也就懒得努力了,反正无论他再怎么努力,成就都不可能超过大哥。
更何况他又不缺那点名声或财富。
就连后来连中三元,成了无数人欣羡嫉妒的对象,他仍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