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名鼎鼎、身份尊贵的凌公子想见区区在下,真是受宠若惊。”
“何先生客气了,您毕竟也是开国主嫡系子孙,按照中山王的那份族谱来看,您还大我一辈,我该喊你一声世叔。同为开国主嫡系血脉,您早年却在海外飘泊,想来必有一番曲折。”
何世叹不理会凌曦的试探,“今晚虽然霁空万里,却不表示不会突然风云变色,凌公子还是抓紧时间,直接说明来意吧。”
“呵呵,何先生想不到是个豪爽之人。”凌曦脸上笑得更热情亲切了,“为人臣子,总是要替圣上分忧,我作为神策军管理人总得弄清楚,您这样身份尊贵却又……神秘的大人物突然出现在京城,究竟是为了什么?”
何世叹仅仅以眼角余光看了一眼凌曦,心里好笑又感慨,真是个爱耍官腔又表里不一的小鬼。然而他脸上表现出的只有淡淡的感伤,看向底下华灯万顷,云蒸霞蔚的京城,“为了什么?”他沉默了片刻,看起来好像认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再开口时恍如梦呓,“因为想念吧。”
“想念?”是对故乡的想念,或者对人的想念?虽然不承认,但凌曦确实对别人的秘密有着莫大的兴致。
何世叹再看向凌曦时,已不见方才那迷惘又失魂落魄的模样,脸上又端起那种让凌曦讨厌的笑。
凌曦脸上笑意未曾改变,心里可是腹诽连连。
他要看跟自己一样的假笑,回家看镜子还比较顺眼!
“凌公子难道不担心,我和你的敌人同路吗?”
凌曦不动声色,淡淡地问:“你是吗?”话落,庚市的方向,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炮击之声,庚市瞬间陷入火海,望火楼的警钟惊心动魄地响遍京城。
何世叹定定地看着即便如此,依旧瞬也不瞬地与他赌着气魄,不肯流露半点情绪的凌曦。
是麻木不仁,还是赌上了性命要赢?如果是前者,他会非常失望,如果是后者,或许他可以给他一点小小的奖励。
“我很好奇,如果我的答案非你所愿,你要作何打算?”
“没有预想最坏的结果并事先作出防范,是愚勇。”凌曦依然冷静地,甚至有些冷硬地道。
“所以你有对付最坏结果的杀手锏吗?如果瓦西里一一破解了你的布局……应该反过来说,你的布局对瓦西里完全无用,你真的还留有最后胜利的手段吗?”
凌曦看起来完全不为所动,反而笑道:“拿我最后的杀手锏,来换你真正的立场如何?”
何世叹笑了起来,“我们下盘棋吧。”他走到放着黑子棋盒的位置上坐下,凌曦握着扇子的手几乎暴出青筋,却面带微笑,风度翩翩地入座。
风里夹杂着烟硝味,还有血腥。
在达官贵人的府邸担任守卫,对今晚虎军的工作量来说,其实是特别轻松的,也因此裴锦之有些怏怏不快,若非职责所在,她根本不想理会这种害得队上人力更吃紧的额外任务。
望火楼的警钟响起时,裴锦之立刻就找上王少尹。
“请大人允许属下带着弟兄帮忙救火!”
今晚的少尹府,实际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是真正王少尹府上的人。
假冒的少尹一脸为难,他身边冒充少尹府总管的土蝠立刻道:“熊中尉必定已做好安排,如果虎贲营需要裴副尉,自会派人来通知,何况正是这种时刻才更该提防对少尹府不利的奸人趁乱行凶。”
这么说也没错,裴锦之只能压下了不安与无奈。
勉强劝退了裴锦之的土蝠,接着以道术设下结界,崔红袖仍在作法祈福,戏台上的林长歌依旧唱着王府女眷们点的台戏,她趁着这时候让外头的干扰降至最低,也因此府内几乎没听到后来的几声炮击声。
令土蝠如临大敌的是,隔壁的虎贲营因为庚市的大乱,几乎已经全员出动。
也就是对手成功地将一整营的兵力全都调走,下一步恐怕就是捉拿裴锦之的敌人直接上门来!
崔红袖虽然说是作法祈福,其实也只是念念经。这座少尹府实在太神秘,请她来为老祖母祈福,却连要祈福的人都没见着一呵,当然啦,钟鼎高门的贵人岂是她这种升斗小民说见就能见的?她也很习以为常了。
但当土蝠张开结界后,她便察觉了不对劲。
虽然说,堂堂少尹府家中有道士也没什么好奇怪,这年头京城里一些高官家里都会有些道法精深的道士权充保镖。但如果少尹府家里已经有道士,请她来做什么?祈福而已,随便一个道士都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