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竹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心中却有些百感交集。
即使又死过一次,她还是想不明白,这样好的一个丫头,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背叛她的呢?
桂香擦了擦眼睛,声音沙哑,却满脸欢容:“奶奶醒了就好,爷知道了不知该多高兴呢!婉儿更是早已经哭了好几天了,您若是再不醒,吴妈怕是要哄不了她了!”
柳清竹听她提到萧潜,不禁微微皱眉。
桂香知道她的疑问,忙笑道:“奶奶不知道吧?您那天掉到池塘里去,爷连外衫都没脱,就急着跳到水里去救您,结果被他自己的衣服缠住,您昏迷中又死死地抱着他的头不放,差一点两人一起去见了水龙王!万幸最后两人都活着,您这儿睡了三四天,爷那儿也受了风寒躺了三四天了!您这会儿还怨他不怨了?”
救她的人……是他?
柳清竹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回不过弯来。
他不是恨她、讨厌她的吗?她要死了,他即使不幸灾乐祸,至少也该如释重负吧?可他……
她知道他的水性并不好,深秋季节的池水又冷得可怕,他何苦冒险救她?回来的路到池塘还有一段距离,即使凑巧听到了新蕊的呼救,他也完全可以装作不知道的啊!
初荷抿嘴笑道:“虽然爷说了不许张扬,这件事还是在京城里传开了,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爷和奶奶伉俪情深,生死相许呢!”
柳清竹微微皱起了眉头,心中觉得有些不快,更多的却是难以置信,或者说,不愿相信。
“奶奶大概累了,咱们出去吧。”桂香看到柳清竹的脸色,忙把芸香拽了起来,又向初荷招呼了一声,三人齐刷刷地退了出去。
柳清竹紧锁着眉头,只觉得刚才听到的话十分难以消化。
她知道自己本来是必死之局,能活过来一定是有人相救,却万万没想到那人就是萧潜。
对于他,她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门帘很快又被掀开,进来的是新蕊……还有跟在她后面的萧潜。
看见萧潜的脸色有着病态的苍白,柳清竹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歉意。但她此时仍然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他。
“清儿,你醒了。”他的语气很平静,眼中却有着藏不住的惊喜。
柳清竹的一肚子疑问便再也问不出口。
他为了救她而冒了那么大的风险,如今病成这样,还肯拖着病体赶过来,只为了确认她醒了……她怎么忍心在这个时候质疑他救她的原因?
面对他殷切的目光,柳清竹只得垂下眼睑,轻轻地应了一声。
萧潜缓缓地在她的床边坐下,低声絮絮道:“你的身子本来不好,落水时间又太久,连王大夫都说要听天由命……想不到你竟然能醒过来,这真是……我……”
他的声音忽然有些哽咽,柳清竹觉得一定是自己病得太久,耳朵出现问题了。
气氛有些奇怪,柳清竹受不了这样与他安静相对,只得没话找话地低声道:“那些贼人是叶青云派来的吧……”
“应该是……可惜我身边没有人手,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逃掉……但这笔账我会记着,他日必定向叶青云一点不落地讨回来!”萧潜面色冷峻,硬邦邦地说道。
“你不怕他狗急跳墙吗?”柳清竹想起国公爷说过的话,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萧潜似乎也并不意外,带着几分冷意笑说道:“他的底牌,不过是那一封信而已,若是那封信没了用处,他跳墙也只会伤摔到他自己而已!”
柳清竹急道:“可是……怎么样才能让那封信没有用处呢?为君者莫不多疑,就算是假的,落到皇帝手中怕也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更何况那是真的……”
“当今皇帝,并不是那样昏庸之人!”萧潜信心满满地道。
当今皇帝或许确实并不昏庸。柳清竹知道萧潜自幼进宫伴读,跟当今皇帝算得上是总角之交,他的话自然是可信的。但人总会变,何况是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这是关系到萧家几百条性命的大事,怎么能凭着想当然就作出决定!
萧潜看出她的顾虑,微笑着安抚道:“这些事情,我会妥善处理好,你就不用多想了。这一阵我用一些别的手段牵制住了太太,她一时应该缓不过手来对付咱们,你只管安心养病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