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竹拉着她的手叹道:“我不许你们投靠鹊儿,是怕她看见你们就想起我、想起自己从前做奴婢时候的事情。但婶娘她们不必顾虑这些。鹊儿没有吃里扒外的理由,也不会给自己四处树敌,她不会害萧家的。她心气高些是不假,大家少提她从前的事,也就好了。”
“奶奶,她害您到如今这个地步,您还在帮她说话吗?”桂香怆然问道。
“我不是在帮她说话,”柳清竹苦笑道,“我只是就事论事。若我还要在这府中过下去,咱们跟她只怕是不死不休,可是我……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以后她可能会下手除去叶梦阑,你们看着就是,只千万心里放明白些,别跟她去攀什么交情,她不是个会念旧的人。”
二太太听得一头雾水:“你们在说鹊儿那丫头?她真有那么可怕?”
柳清竹不愿再提此事,只有苦笑无言。
新蕊哭道:“奶奶为什么要交代这些?难道您不打算带我们走吗?”
桂香也忙跪下道:“我和新蕊都不是这府里的家生女儿,进了府里伺候老太太那些年,后来就跟了奶奶,您若是不带我们走,我们在这府里该怎么办?”
柳清竹面露难色,心中也是十分不忍。
二太太忙道:“若是寻常的小丫头,我或许可以要过去帮你照看着,可是这几个丫头是你贴身带出来的,断没有出这屋子的道理……将来若是落到叶氏的手里,只怕她们的日子不会好过啊!”
柳清竹闻言不禁垂泪:“可是柳家现在的局面,婶娘也知道……”
“奶奶,我们不怕吃苦!我们自幼是苦惯了的,种菜浇地织布纺纱都难不住我们,咱们一起出去,总能有法子活着,强似在这府里不明不白地被人暗算啊!”桂香扯着柳清竹的衣袖,哀切地哭道。
“不明不白地被谁暗算?你们还打算暗算谁?”门外响起一声尖酸刺耳的大笑,桂香和新蕊对视一眼,齐齐起身奔到了门口。
门帘被人高高地打了起来,一个婆子狠狠地伸手一推,将猝不及防的桂香推倒在地,新蕊忙要扑上去,被两个小丫头拦下了。
二太太忙站起身厉声喝道:“谁在这里撒野?”
叶梦阑笑着走了进来:“撒野?二太太言重了,我只是教训一下不知高低的奴才而已。”
“姨奶奶,您不是在禁足吗?大少爷应当不会朝令夕改,如此轻易地放您出来吧?”桂香从地上爬起来,冷声问道。
叶梦阑斜了她一眼,咬牙冷笑道:“禁足?我又没有犯错,为什么要禁足?皇上亲自下旨要潜哥哥休了这个贱人,难道还不足以证明我的无辜?潜哥哥若是还要把我禁足,那就是公然跟皇上过不去了!”
桂香被她的话吓住,一时无言。
柳清竹扯了扯被角,微笑道:“便是没有禁足,脸肿成猪头的样子也该在屋子里养着才好。若是吹了风再沾一点炭气,未必不会化脓。到时候留下疤痕,可就要一辈子当个丑八怪了。”
叶梦阑的脸比前日消了些肿,但那些通红的血痕却渐渐地结了黑痂,实在没有好看到哪里去。新蕊看见她厚厚的胭脂也掩盖不住的丑脸,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用你提醒,我也记得这张脸是拜你所赐!贱人,我今日便是来向你讨账的!”叶梦阑的脸上露出狰狞的恨意,带着几个丫头婆子气势汹汹地直冲了过来。
桂香和新蕊赶不及冲进,二太太和几个小丫头忙站起身来挡在前面:“有话好好说,打打闹闹成什么样子?”
“你倒是护短得好!前日她叫贱奴打我的时候,你这个老货怎的不说这句话?”叶梦阑走到二太太面前伸出尖尖手指,便要往她的脸上抓去。
二太太何时见过这等阵仗?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几乎摔倒在地上。
叶梦阑倒没有理会她,仍是直冲进去,伸手便要去抓柳清竹的脸。
秦家嫂子整个人扑了过来,将柳清竹严严实实地挡在身后,口中叫道:“皇上已经下了旨,奶奶再过几天就要离府,碍不着姨奶奶的事了,姨奶奶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让开!”叶梦阑恶狠狠地斥道。
秦家嫂子摇头不肯,叶梦阑便叫了两个婆子过来,狠狠地将她扯到一旁,扔到地上便要抬脚踩下。
“滚开!”柳清竹坐起身来,向那两个婆子呵斥道:“只要秦家嫂子还是这府里的管家娘子,你们便动不得她!你当萧家和你们叶家一样是没有家法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