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长安在旁笑道:“这小子就是个亡命之徒,成日与狼虫虎豹为伍,哪天不危险了?几个小小刺客,还奈何不了他!”
柳清竹知道事情必不像云长安说得那样轻松,只是萧津既然不愿她知道,她自然也不好多问,只得笑劝道:“虽然要谋前程,但毕竟性命才是一等一重要的。你可不要本末倒置,伤了自己、让家人伤心可是比没出息更大的罪过!”
萧津微微笑了一下,躬身致谢。
柳清竹忽然觉得有些尴尬,半晌才叹道:“我离了萧家,转眼就变成外人了。我心里只盼着跟从前一样,你们却都变成谦谦君子了。”
云长安闻言立刻抚掌大笑:“嘿嘿,跟从前一样?那么媳妇儿,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为夫回家?”
臻儿正端着茶盘走过来,听见这话立刻跳着脚骂起来:“喂,你是哪里钻出来的毛葱?竟敢占我家小姐的便宜,活得不耐烦了?”
云长安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这位姐姐……”
臻儿闻言越发恼怒:“谁是你姐姐?你这个胆大包天的登徒子!竟敢到我们柳家来撒野!小枫,你死到哪儿去了?还不快来把这个混账东西打出去!”
柳清竹哈哈一笑,吩咐小枫拖走了臻儿,回身又叹道:“我见你的性情似乎变了不少,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哪有……”云长安矢口否认。
柳清竹不知该如何开口,想了一阵子,也便就势沉默下来。
虽然云长安竭力想像从前一样说笑,但那种刻意装出来的轻松,非但不会让人觉得有趣,反而有种莫名的伤感。
真的是时过境迁,再也回不去了吧?
从前在萧家过得那样艰难,尚能跟他没心没肺地说笑一阵,如今不用再惧怕什么阴谋算计,也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的规矩,反倒再也找不回从前那样纯粹的笑声了。
究竟是什么跟以前不一样了?难道是她在山里住久了,人就变得多愁善感了不成?
一阵尴尬的沉默过后,萧津怅然叹道:“本来,萧家走到如今,应该算是拨云见日了,都怪我……痴心妄想,闹到如今……”
“这话怎么说?”柳清竹不禁皱紧了眉头。
年初一那天,他派柱儿赠银的时候说的那番话已经匪夷所思,今日又频频露出自怨之意,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难道萧家……
柳清竹的心中忽然揪紧起来。
“算了,我来说吧!”云长安忽然站起身来,手扶着一颗光秃秃的梅树,背对着柳清竹,飞快地把那天对萧潜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萧津跟着站起身,在旁说道:“云兄虽然冒失,但事情却是因我而起……大嫂后来所受的一切苦楚,说到底都是我的贪念所致,我自知错已铸下,如今不敢求大嫂原谅,只……”
“你们就是为了这个?”柳清竹起身绕到云长安的前面,语气无奈,像在安抚一个闹别扭的孩子。
云长安转身面向梅枝,避开她的目光:“事情完全是我自作主张,他们两兄弟都不肯责罚我,你若是……我这辈子怕要活在自责中了。”
柳清竹慢慢地坐回原处,忽然不合时宜地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萧津的神色有些恼。
柳清竹过了许久才收住了笑,伏桌咳道:“我笑你二人从前是何等洒脱,如今怎么也跟某人学了一身优柔寡断的坏毛病!”
“你说大哥?”萧津皱了眉,慢慢地坐了回来。
柳清竹冷笑道:“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我都已经走了出来,你们还在为那些事情耿耿于怀?人活一世,谁没有做几件悔不当初的事?若都想你们一样,大家都不用活了!”
云长安终于也转回身来,诧异道:“你……真这样想?”
柳清竹给二人添上茶,缓缓说道:“当初我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却也猜到多半是你二人搞鬼,你们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么?”
“可是……”二人面露疑惑,只觉不可置信。
柳清竹一时倒不知该如何对他们解释,许久才叹道:“事情虽是因你们而起,结局却是你们也不曾料到,这件事怨不得你们,都放下吧。”
萧津急道:“可是大哥他……大哥他有意请你回府,你为什么……难道不是在怪我二人?我可以搬出国公府,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云兄也可以回他自己的庄子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