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妻当家_作者:梦中说梦(287)

2018-11-07 梦中说梦

  而且,对峙的时间越久,鹊儿的心中越是恼怒:为什么被休弃半年之后,她非但没有病死、没有郁郁而终,甚至没有消沉没有憔悴,反而越发意态高华,竟连一身布衣荆钗,都被她穿出了高洁出尘的意味?

  一直活在这个人的阴影里,她怎么能甘心!

  这小半年的工夫,她拼尽全力将府中的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让二老爷二太太都赞不绝口;她几乎拼上了一条性命才生下了国公府的长孙,连宫里的太后都特地颁下了赏赐;她竭尽全力拉拢府里的每个人,府中的丫鬟仆妇人人对她赞不绝口……可是所有这一切,都没有给她本人带来半点荣耀,那个人甚至连一个侧室的位置都吝于给她,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女人的存在!

  她知道他每次悄悄出府都是去了哪里,她也知道他一直叫人打扫着邀月斋的正房是为了什么。外人只知道他歇在邀月斋,谁会相信他放着厢房里的美妾幼子不管,夜夜在邀月斋正房独宿?

  本来她曾经抱着一丝幻想,奢望时间会冲淡一切,直到他婉拒了皇帝的赐婚……

  那时鹊儿才清楚地意识到,只要这个女人不死,她自己就永远只能是一个奴婢!

  作为一个奴婢,她的行动并不自由,萧潜对她看守得很严。今日假借祭祖之名出府,她已经苦心谋划了很久。她没有时间和机会像叶梦阑那样请山贼来办事,所以一切都需要加倍小心,也更加不容半点失误!

  鹊儿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面上却依然维持着高贵的微笑,继续说道:“您既然毅然决然地离开了萧家,‘大少奶奶’这个称呼,想必您是不喜欢的了,可是称您‘柳小姐’,似乎又有些侮辱的意味……真真是叫人为难呢!”

  “你从前私下里喜欢叫我名字的,忘记了吗?”柳清竹表现得比她更加从容,似乎浑然不知自己身陷险境。

  意识到这一点,鹊儿的脸色有些难看,僵了片刻才挂上微笑:“分别太久,都忘了……清儿,我们真是很久没见了。”

  柳清竹轻声叹道:“是啊,好久没见。大概……有十多年了吧?”

  几个仆妇慢慢地向中间围拢过来,柳清竹不愿被她们碰触,只得一步一步慢慢地向鹊儿靠近了过去。

  鹊儿皱紧了眉头,疑惑地道:“清儿,你可是糊涂了?大年初一的早上,我们还见过呢。”

  柳清竹平静地看着她,微笑道:“是吗?我从前也这样以为,但是……我用了很长时间才想明白,离开了养生堂之后,鹊儿恐怕就不是原来的鹊儿了。”

  鹊儿脸上瞬间闪过恼怒的神色。柳清竹依旧微笑着,从容不迫地看着她。

  沉默毫无预兆地在两人中间蔓延开来,一个怒气冲冲,一个气定神闲,初荷和所有的仆妇们大气也不敢出,恨不得把自己变成透明的。

  过了大概有一盏茶功夫,鹊儿的脸上才重新挂上了笑容:“我今儿本来是要过去拜祭老太太的,想不到恰好遇见你,也算是一场缘分。你离家这么久,老太太一定很想你,要不要和我一起上山去看看?”

  “那自然是要去的。”柳清竹微笑道。

  前后左右各有两个仆妇堵着路,还有个初荷在旁虎视眈眈,不去行么?

  鹊儿似乎有些得意,点了点头一语不发地转身顺着小路往前面走去。

  柳清竹默默地在后面跟着,心中觉得有些讽刺。

  从前来这里的时候,她是大少奶奶,鹊儿是小丫鬟;而今日故地重游,鹊儿是绑匪,而她是那个随时可以被撕掉的“肉票”。

  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讽刺。这难道不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真实写照吗?

  柳清竹因为过去的一年里一直断断续续地病着,身体已经大不如前,走了一段路之后便觉有些疲惫。奇怪的是,鹊儿竟也丝毫不比她轻松,尚未走到祠堂,人已经气喘吁吁起来。

  这个发现,让柳清竹的心情莫名地好了许多。

  初荷担忧地看了柳清竹一眼,迟疑片刻,上前搀住了鹊儿。

  柳清竹依旧默默地走着她的路,对这一切视而不见。

  中间停下歇了两次,终于看到了熟悉的小祠堂,鹊儿慢慢地走了进去,柳清竹也只得跟着。

  这祠堂,是萧家供奉祖先的所在,她虽有几次从院外路过,却从来没有进来跟里面侍奉的人打过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