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蕊,别乱说话!”柳清竹忙呵斥丫头住嘴,初荷已擦泪道:“我知道自己以前受了歹人的挑拨,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不求奶奶恕罪,只求能在奶奶身旁当个粗使丫头,伺候奶奶……”
柳清竹沉吟道:“我已经说过了,从前的事情不会怪你。你如今还是萧家的人……今日的事完了,你还是要回萧家去。如果大少爷不肯饶你,你便说我已经原谅你了。”
“奶奶不肯收留我?”初荷哭道。
山路窄仄,马车是没有办法上去的。看看已到了山脚下,柳清竹便跳下车来,边走边笑道:“那倒不是,只是我既已经跟萧家没了关系,总不好再要他们的人。你若真的还愿意跟着我,就先叫他们把你逐出府来,我再收留你也是可以的。”
赵念儿捂着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柳清竹斜了她一眼,念儿便笑道:“还说不肯要萧家的人,我看你分明是既想要萧家的人,又不肯欠萧家的人情!这个丫头若是跟萧大少爷说你肯收留,萧家不放人才怪呢!”
柳清竹觉得双颊有些发烧,只得捂着脸笑道:“这都被你看穿了。”
初荷闻言立刻笑了起来。
一路说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最后终于找不出什么话来说了。
所有人的心思都在那座祠堂里,说笑闲聊,都不过是掩饰紧张的方式而已。可有些时候,越是掩饰,越容易被人发现自己心里没有底,大家只好心照不宣地沉默下来。
一个眼生的姑子听见人声迎出门,看见柳清竹一行七八人走了过来,愣了一下才合十问道:“不知诸位至此有何见教?”
初荷越众而出,向姑子道:“这是咱们家大少奶奶。”
柳清竹心中虽觉得别扭,却没有多加解释。
那姑子忙堆起笑容过来问安。
柳清竹淡淡地道:“不必多礼,我不过是随意过来看看。”
那姑子忙欢天喜地地将一行人迎了进去,初荷便问道:“净显师父呢?”
“她……”那姑子欲言又止,许久才道:“她今日回家探亲去了。”
“胡说八道,尼姑哪有亲人?”赵念儿怒冲冲地斥道。
柳清竹看见那姑子目光闪烁,不禁冷笑道:“你可知道当面说谎是什么下场?你们方外之人,当真可以不受天朝律例管束了不成?”
“奶奶恕罪,净显今日真的不在祠堂中……”那姑子的脸整个皱成了一团,苦恼地道。
“净显就是前儿那个姑子?”柳清竹悄声问初荷。
初荷忙点了点头,柳清竹才冷笑道:“据我所知,净显自幼在祠堂中长大,并无父母家人吧?你有话最好实说,否则……”
那姑子忙跪下道:“少奶奶恕罪,净显病了,不能见人。”
“什么病?”柳清竹冷笑着问。
那姑子却又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话来。
“奶奶,这人一定有鬼,我看还是报官算了,打她一顿板子,看她说不说实话!”初荷冷着脸,故意大声说道。
这时祠堂里已有不少姑子闻讯赶了出来,却没有一个人肯说实话。
赵念儿笑道:“报官?不用报啊!爹,这些姑子竟敢当着您的面说谎,干脆每人赏她们三十板子,割了她们的舌头算了!”
姑子们齐齐露出惊怒的神色,新蕊已在旁冷笑道:“京兆尹大人在,你们也不肯说真话?是不是一定要等送到御前,请皇上亲审啊?”
先前那姑子显然吃了一惊,忙又跪地向赵世谦磕头。
赵念儿不耐烦地道:“这些虚礼都是没用的,你们只需要告诉我们,净显去了哪里?若是不说实话,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那姑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却依然不肯松口。
柳清竹见状反而有些不忍。
“清儿,那个净显,会不会就是……可她为什么不肯出来见人,难道是前日见到了你的缘故?”柳庭训走到柳清竹身旁,低声问道。
柳清竹想了一想,摇头道:“她应该不是。但我确信她知道些什么。她既然不肯出来……”
“咱们就放火烧祠堂?”赵念儿兴奋地问道。
姑子们大惊失色,柳清竹哭笑不得地道:“你以为祠堂像你家厨房一样想烧就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