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下次呢?这一次难受得还不够?”柳清竹微微松了一口气,语气轻松地打趣道。
初荷扯了扯嘴角,眼泪却又流得凶了。
如诗身旁的一个丫头忽然冷笑道:“主仆三人唱得一出好戏!可惜的是初荷演得不像,不然我们只怕还真要相信了!”
“不许乱说。”如诗轻轻地呵斥了一声,语气中却没有半点怒意。
那丫头果然半点也不畏惧,反站到前面来大声道:“姨太太,不是奴婢多嘴,大少奶奶的这番话漏洞百出,只可骗骗您这样的实诚人罢了!这府里头哪个主子没有拿首饰赏过丫头?先前桂香也说了,大少奶奶可不曾亏待过丫头们,这些年赏的东西难道少了?若有人为了主子赏的一根簪子上吊,除非她是个傻子!初荷姑娘傻吗?我看不像啊!”
“依你说,她是为了什么?”如画饶有兴致地问。
那丫头得意地笑道:“这还不明白?大少奶奶主仆三人显然是在替初荷遮掩,她这簪子分明就是偷的!”
柳清竹脸上微微变色,一时却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新蕊见了柳清竹的脸色,知道那丫头所猜不错,也便冷了脸不再开口。
如诗的神色渐渐郑重起来。她缓步走到柳清竹面前,微微福身道:“大少奶奶,丫头若是犯了错,一味遮掩可不是好事,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她能偷您的簪子,也未必便不能偷礼品中的云纹墨玉佩!方才您的丫头说也说了,若只是偷一根簪子,尚不至于走这条绝路,那么初荷姑娘到底是在害怕什么呢?大少奶奶您可别生气,初荷姑娘形迹可疑,她的箱笼,我们可要加倍细心地搜查一遍了。”
柳清竹有意拦阻,却知道此时众人已认定初荷手脚不干净,她若不许搜查反显得心虚,只得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如诗她们带来的丫头婆子得了一声吩咐,人人露出兴奋的神色,摩拳擦掌地在房中翻找起箱笼来。
柳清竹正不知该如何劝慰初荷,却见那丫头猛地从床上翻身起来,扑向一个仆妇怀中抱着的小匣子:“这个不许翻!”
那仆妇轻轻伸手一推,初荷便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但她竟顾不上疼痛,飞快地爬起来又向那仆妇冲去:“这东西不是我的,你给我放下!”
那仆妇面露喜色,甩开初荷的纠缠,捧着匣子走到如诗面前:“姨太太,这丫头死命拦着不许翻这匣子,里面一定有问题!”
初荷扑倒在如诗脚下,嘶声哭道:“姨太太开恩,这个匣子是初荷替别人保管的,真的不是初荷的东西啊!”
即使是坐在下人房中的小凳上,如诗一身娴雅的气度依然没有多少改变。她静静地看了初荷许久,才遗憾地叹气道:“这可就由不得你我了。府中私相授受可是大罪,既不是你的东西,怎么会在你这里?你替别人保管东西,问过你主子了吗?”
初荷抬起泪痕纵横的脸,求肯地看向柳清竹:“奶奶……”
新蕊跺着脚怒声道:“初荷,你到底是怎么了?做下这么多错事,叫奶奶如何保全你?我看你别求奶奶了,赶紧求老天开恩,把这匣子里的东西变成废纸吧!”
柳清竹失望地摇了摇头,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帮她。
这丫头偏在这个节骨眼上犯糊涂,给她添的麻烦只怕不是一点半点,她自己还不知道该如何了局呢!
见柳清竹没有阻拦,如诗微微一笑,向身旁的丫头点了点头。
初荷忽然跪着爬到柳清竹面前,匍匐在地上磕头不止,口中低声呜咽道:“奴婢没用,非但帮不了奶奶的忙,反倒害了奶奶……奴婢没脸活下去了,只求奶奶看在奴婢从前还算尽心伺候的份上,不要迁怒奴婢的爹娘……”
“新蕊,快拦住她!”柳清竹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喊道。
新蕊也是本能地向初荷奔过去,恰好后者忽然起身冲向墙角,二人重重地撞在一起,双双跌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桂香上前抓住初荷的手臂,急道:“你又要去撞墙?你就这么急着死?你有没有想过,你死了之后奶奶怎么办?你要让奶奶背负逼死奴婢的恶名吗?”
新蕊坐在地上揉着自己摔痛的腰,冷笑道:“桂香,不用管她,让她死去!她既然这么想死,咱们三番五次坏她的好事,岂不是太对不起她了?等她死了,咱们便把她丢到乱葬岗去,连一领草席也不给她,谁叫她自己犯糊涂,连累主子跟着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