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一个月里,她失去了未出世的孩子,失去了夫君的信任和宠爱,失去了在国公府平静无波的日子,失去了对女人而言比生命更重要的清白名声……
老人常说“有失必有得”,可她又在这一个月的磨难之中得到了什么呢?
柳清竹想不出来。眼前她所能看到的,只有前方无尽的麻烦。
她需要经历的,远比这一个月里已经经历的还要多,而她却不知道命运安排了什么在前面等着她。
她一向是一个懒散的人,对于这样看不到尽头的磨难,真的有些厌倦了呢!若不是因为婉儿还小,若不是因为鹊儿和她腹中的孩子……她真想点一支蜡烛扔到帐中,以一场轰轰烈烈的热闹,终结这一生的荒唐……
可笑的是,她连这样做的权力都没有!
“你们究竟想要我怎么样呢?这府中没了我,你们就一定会比现在过得好吗?”柳清竹喃喃自语,对着圆月苦笑起来。
“有贼!快抓贼啊——”
远处似乎传来一声大叫,将心神不属的柳清竹吓得浑身一颤,好像从头到脚被浇了一桶冷水。
有贼?
这个时间才刚刚入夜,大多数的人都尚未睡稳,月光明亮得几乎要赶上了白天……什么样的贼会选在这个时间出来?何况哪个不开眼的贼会到国公府里来乱闯?
该不会是那个云长安在回清风阁的路上被抓到了吧?
若真是那样……联想到自己最近匪夷所思的坏运气,柳清竹不禁有些头大。
云长安你个笨蛋,千万不要被抓到,就算被抓到了,也千万不要跟人说是从邀月斋回去的,不然……
唉,不然还能怎么样?俗话说死猪不怕开水烫,她柳清竹还有什么没经历过的不成?
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呼喝,柳清竹心中烦躁,再也没了推窗看月的心情。
正打算回去躺下,却听到院中响起了脚步声,接着便有家丁的声音在外问道:“奶奶睡下了吗?”
柳清竹懒于应付这些人,外面却传来了鹊儿的声音:“你们是哪个院子里的奴才?奶奶这里是由得你们随便乱闯的吗?”
“大少爷、鹊儿姑娘。”外面的家丁好像有些意外,气焰立刻低了下去。
只听萧潜的声音淡淡地道:“这院子里没什么动静,你们出去吧。”
那人仿佛有些为难,支吾着道:“这……大少爷,方才我们看见一道人影在府里乱窜,似乎是往这个方向来了,太太吩咐过一定要找出来,您看,我们……”
鹊儿一反平日温顺端和的形象,怒声斥道:“大少爷已经说过了,这院子里没有动静!你们真要抓贼就该立刻往别处搜去,莫非打算在这里耽搁一晚上的时间,然后去告诉太太说是我们卖放了贼人吗?”
“小的不敢 ……”有人低声请罪,却显然还是不打算离开。
柳清竹的嘴角不由得浮起一丝冷笑。
抓贼?
才怪!
分明是无中生有,为的就是到邀月斋来搅和一通,然后就可以坐等明日有新的谣言传出来了吧!
柳清竹虽不愿理会这些事,但外面廊下站了那么多人,也实在聒噪得让人心烦。
披衣、下床、点灯,柳清竹猛地拉开门,向外面冷笑道:“大月亮底下那个傻贼出来乱晃?等着你们抓吗?我看你们不是抓贼,是抓鬼还差不多吧?我听说有些山魈鬼怪最喜欢趁着月色出来作怪,你们可要小心了!”
“我们也是奉上面的意思办事,奶奶若是觉得不妥,只好请您自己明日去问太太去!”那带头的家丁见了柳清竹的气势,心下不禁有些胆怯,却还是梗着脖子硬邦邦地回敬道。
鹊儿快步走过来挽住柳清竹的手臂,低声劝道:“奶奶别跟他们计较,这些奴才们懂得什么呢!”
萧潜自柳清竹出来就背转身去,不肯与她朝相。
柳清竹只向他瞥了一眼,立刻便收回目光,冷笑道:“这会儿我出来了,没死也没断胳膊少腿,你们怎么还不走?莫非太太吩咐你们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细细搜查,免得我藏了贼人在屋子里?”
一个干瘦的男仆“嘿嘿”地笑了两声,站出来道:“奶奶可别生气,我们也是为奶奶的安全着想不是?贼人嘛,飞檐走壁都不在话下,逾墙钻窗自然也是小菜一碟。奶奶这儿窗子都没关,万一那贼人趁奶奶睡稳了,不声不响地从窗子里跳进去躲起来,奶奶一时也察觉不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