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兵应着,匆匆退下了。
楚浔枂看了眼手中的书信,也不再说话,就着燃着的烛火,将书信烧为灰渍。
虽说有了攻打大焉的时机,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先去大焉探探情况,待她在大焉部署好了一切,再稍信来边境,让士兵赶往大焉支援也不算迟。
若是现在就茫然率五万大军赶往大焉,打草惊蛇了可不好,有了主意,楚浔枂不再纠结,就打算回去了。
正要转身,楚浔枂却见有两个孩童往长廊边走来,大的男童估摸六七岁,小的女童不过才三四岁,楚浔枂耐着性子看着,见他们还没走两步,那女童就停下赖着不走了,男童就蹲下身,背着女童往长廊的另一头走了。
这两个小孩楚浔枂见过几次,府中嬷嬷的孩子,平日里见着也不觉稀奇,只是此情此景,楚浔枂倒是心中感慨,她可记得幼时她三哥也是这般背着她。
恍惚间,寒风袭来,楚浔枂看着屋檐下那摇晃的灯笼,或明或暗,四处寂静,心中顿生悲凉,若是她当日不去北云,她三哥如今是不是还安好如初?
楚浔枂重重叹息一声,盼着盼着终于回了乡,乡音犹在,可家人却没了。
她不过才离了东玄两年,却仿佛离了数十年,再回时已物是人非。此前的十六年,她也活得不易,除了幼时不懂事外,几乎每日活在勾心斗角中,虽是累,楚浔枂却觉远不及她在北云的这两年。
为人妻,将为人母,经历了一个寻常女子一生中最重要的阶段,也曾放弃那九五之尊之位,只愿与她所爱之人平淡一生,只是后来,梦碎了,她醒了。
儿女情长比不过家国大义,那与所爱之人白头偕老的生活终究不属于她,无论她是不是被负了,如今她也不想回到屈人之下的日子。
想着,楚浔枂却笑了,竹篮打水一场空,若能早些看透,也不至于黯然伤神许久,从衣间取下周蕖留给她的虎符,楚浔枂紧紧将虎符拽在手中,目光坚定的朝着大焉的方向望去。
“听下人言浔儿准备明日前往大焉?”
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楚浔枂回头,见缓缓走来的先生,就转了身,对着先生笑笑,“嗯,明早就出发。”
“行礼可备齐了?”先生在楚浔枂面前停下,自然的将手中的汤婆子递给楚浔枂,又道,“虽说临北王现在不理朝政,可也不能大意了。”
“嗯。”楚浔枂接过汤婆子,点头,想了想,又问:“先生是留在这,还是与我一同前往大焉?”
“那五万大军由周蕖手下率领,也信得过,倒是不知安淮寺如今是何光景,虽有师弟传信,还是要亲眼所见才能安心。”先生缓缓说着,“还是与浔儿一同前往大焉吧。”
“好。”楚浔枂点点头,不再出言。
“夜深了,浔儿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先生温声说着。
“嗯。”楚浔枂应了一声,想了想,看了眼面色微微发白的先生,还是问道:“先生不回么?”
“还有要事。”先生摇头,“浔儿先回吧。”
见先生没有要回去的意思,楚浔枂也没在意,只是应了一声就转头回去了,临走前她还要去茗香那一趟,不然她一声不吭的走了,茗香又该担心了。
直至楚浔枂的身影消失在长廊尽头,先生才回头看了眼那漆黑的角落,说着:“出来。”
接着,只见一道黑影从角落蹿出,是一个一身黑衣男子,他面色苍白,眼睛细长,半跪在地,恭敬的说着:“公子,北云消息传来,北云新皇已废后。”
“倒也不耽搁。”先生轻声念着,又问:“那西夷皇位落入谁手?”
“五日前西夷女帝已登基,为李铭太的外室女,在东玄边境的西夷与北云联军已全部撤离,再无进犯之意。”
“意料之中。”接着,先生对着黑衣男子摆摆手,示意他起来,“暂时封锁西夷与北云退兵消息,至于北云新皇与皇后之事也一并封锁了,切莫透露半分。”
说到这,先生面色渐淡了,又道:“北云新帝有一心腹,名为琉珠,找个时机将其诛杀,当成仇杀即可,抹掉他背后的腌臜事,与他相干之人一并诛杀。”
听到先生的话,黑衣男子抬头看着先生,眼中带着震惊,“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