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勤务人员端来了围棋棋具。
不和你玩这个。曾元进道。
不行,你不喜欢也得玩,小心将来我外孙把你杀个片甲不留方慕白笑着说。
这口气大的曾元进笑道。
两个人摆开棋具,一来一回,静静等待着医院的消息。
过了凌晨四点,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
顾逸昀和曾泉都快步走上前。
姜大夫摘下口罩,面带微笑向他们点头。
曾泉情不自禁地按住顾逸昀的胳膊,手却颤抖着。
子弹取出来了,手术很成功。对神经系统的伤害,做到了最小。姜大夫道。
她什么时候可以醒来顾逸昀问。
这个,根据以往的经验,或许需要半年,不过,这需要我们多方面的配合,治疗方案还有你们家属的情感抚慰,我们一起合作,病人会早日清醒过来。医生道。
我立刻给家里打电话。曾泉拍拍顾逸昀的肩,道。
手术的副作用,顾逸昀问医生,她的身体和精神方面,会有什么问题吗
医生望着他,认真地说:病人身体受了严重的伤害,因此,即便是醒来,也需要长期的物理治疗来恢复。有些病人,甚至会变得像婴儿一样,失去很多的基本技能,比如说行走,吃饭,等等。不过,这是因人而异的,我们没办法预测每一位病人会出现怎样的术后情况。
顾逸昀点头。
至于精神方面,有些病例出现过病人失忆的情况,并不是完全丧失记忆,只是部分,就像我刚刚跟您说的没办法吃饭和行走这些,很多都是因为失去了记忆,而不是真的出现了生理功能的丧失。究竟其他的一些生理活动会受到怎样的影响,这些,都要等到病人清醒之后才能知道,因为,每个病人都是特殊的病例。医生补充说。
对于医生所说的这一切,顾逸昀心里早有准备。
只要她能醒过来就好,其他的,不管,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他都能接受,只要,只要她不要撒手离开他
谢谢,谢谢你,姜大夫,谢谢顾逸昀握手道。
应该的,等会儿您夫人就会出来了,稍等片刻医生道。
顾逸昀点头。
我去跟院长汇报了,失陪医生说完,就离开了手术室门口。
顾逸昀背靠着墙站着,嘴角突然咧开了一丝笑。
抬起手看了下腕表上的时间,六月四号上午四点二十分
天啊,已经是六月四号了啊这一天,真是,太长了。
他抬手捂住自己的脸,一动不动。
同时,曾泉将电话打到了父亲的手机上,曾元进听到儿子说手术成功,半晌不语。
方慕白拿过电话,跟曾泉交待了几句。
我知道了,爸爸,您和我爸都休息吧天快亮了曾泉道。
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方慕白道。
谢谢爸爸
电话挂断了,方慕白看着坐在沙发里宛如雕塑的曾元进,把手机放在他的面前。
睡吧,我去报告。方慕白拍拍曾元进的肩,曾元进起身。
什么时候跟文茵说两人走出房间,方慕白问。
天亮再说吧曾元进道。
方慕白背着手,静静走着,道:叮嘱文茵一下,有些事,还是不要插手太多了,否则,狗急跳墙啊
曾元进停下脚步,看着方慕白,方慕白点点头。
她也是关心过度了,为人父母心方慕白道。
曾元进看着方慕白,良久,才捶了他的前胸一拳,道: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方慕白笑笑,道:没办法,职业病
当沈迦因从手术室推出来,顾逸昀和曾泉都跟了过去。
今晚,她要被安置在重点看护病房,观察二十四小时之后体征正常才会送去普通病房。负责icu监护的医生带着顾逸昀和曾泉换上了灭菌服,领他们进了病房。
躺在床上纹丝不动的沈迦因,已经完全看不出她昨天的样子了,那灿烂的笑容,已经彻底从她的脸上消失。
各种仪器上面的数字和图形,显示着她的生命还在人间,说明她还在他们的身边,只是,她不能看见他们,不能和他们说话。
两个男人,静静在病房里陪着她,而她什么都不知道。
天亮后,曾元进给罗文茵打电话说了这件事,罗文茵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捂着嘴巴落泪。
没事的,所有的子弹都取出来了曾元进劝慰道。
那个女人,那个疯子,她,她怎么可以,可以在我的女儿身上开枪怎么可以罗文茵无声抽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