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无人知道我心里的痛楚……那年冬天我喝醉酒,梦到了她,恍恍惚惚的跑出门,不曾想从楼梯上摔了下来,这腿从此也就毁了,我开不了茶楼了。但我没忘记承诺……门前银杏树,树下两对酌。”
他声音越来越小,直到他缓缓闭上眼没了气息。
“门前银杏树,树下两对酌。”言姝低声低喃,侧眸看着茂盛的银杏叶,它好像感知到什么,一夕间树叶如狂风骤雨般全部抖落。
从此变作枯木。
言姝说不出心里的烦闷,她为什么要烦闷?
为什么
……
梵乐到的时候发现长老早就在了。
打量了这座茶楼倒是清净,果然是长老喜欢的。
店小二这边殷勤的给言姝上着茶,一个抬眼便瞥见正走来的红衣女子,面上带着纯粹的笑意,瓜子脸大眼睛,瞧着甚为讨人。
“这位姑娘……”
“我找人的。”梵乐笑着,一屁股坐在言姝旁边,亲昵的抓着言姝的胳膊,“长老~”
见她俩认识,小二就不必多说,干脆跑到不远处一边擦拭茶杯,一边悄悄看着这边。
真漂亮啊~
言姝转首就对上梵乐的灿烂笑容,果然是小丫头长大,眉眼间也张开许多。原本就是没人胚子,现在当真成了灵动的娇俏美人。
“这一月过得如何?”
梵乐仰首看着上空想道:“还好吧,就是追风比较吓人,我带着它刚进一个小城,结果追风所过之处把那些人吓得全跑了。最后还有人报官,趁着官府赶来之际,我就带着追风跑了。”
她说得起劲儿,把这一月在凡间所见所闻一股脑全部告诉言姝,这一说就是一个时辰,随后言姝不得不打断她:“那……雪月鸟你可寻得?”
梵乐这才反应过来,忙的将怀中的小罐子交给言姝,“这可是我在深山老林受了七天七夜才等到的。”
言姝注意到她的神色,似乎在给出小罐子的时候想到什么不愉快的事儿。
“可是发生什么意外。”梵乐的性子她是了解,这孩子藏不住心思,也喜欢把喜怒哀乐表现在面上。
这好不容易见到一直依赖的人,梵乐抛去那些矜持,扯着梵乐衣袖撒娇道:“就一个臭道士,非说我杀生,我说他又不是佛门中人,再说我只是要那雪月鸟的眼泪,他还是依旧阻止我,添了不少麻烦。”
“噢,那你是如何摆脱他的。”言姝帮她倒了杯茶,想必是得到她的消息便急匆匆赶过来,以此路上连口茶水也没来得及喝吧。
梵乐不客气一饮而下,愤愤道:“哼,最后啊许是老天爷帮忙,好像是他什么表哥在的什么云华道观出事了,他就赶紧离开了。”
“姑娘可说的是附近的那座云华观?”小二不知是听墙角太走神,这一步一步挪的都快挪到跟前了。
梵乐的话被人打断,面上明显不悦,不过还是耐着性子问道:“怎的,你听过?那云华馆就在这附近?”
没这么巧吧?
看小二神情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言姝静静抿口茶,听他继续道:“二位姑娘不知,那云华观在一月前失火,后来道观里的道士都疯了。这浔阳城的百姓都说是那道观做了什么坏事遭天谴呢。”听他说得有声有色,并且还义愤填膺,似乎赞同方才说法。
“坏事?”言姝抓住这两个字,小二嘿嘿一笑接着道:“姑娘你不知道,这云华观的观主仗着有几分本事,一直横行霸道,道观里的道士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每次下山都是一副死人模样,嚣张得很,我记得半年前一个书生回怼了一句结果就被那些道士打成残废,书生的爹娘报官,官府就互相推脱,到现在都没个着落呢。”
“太过分了。”梵乐听着,一下站起来顿时吓着说得开心的小二。
“那道观的道士怎么会疯了呢?”言姝继续问道。
小二擦擦汗,“这还是定日上山去送菜的菜农说的,就一夜之间,云华观烧了大半,里面的道士啊,一半死了一半疯了。唉……大概真是天谴吧。”他说着,瞥见有新的客人,忙的说了句便赶去上茶。
梵乐手指触着桌面,缓缓坐下来,“长老,这事儿我怎么听着越发不对劲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