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阿姨猛地坐起身来,因为动作太急,连带着吊在床头的药水也跟着一颤。
她微蹙眉头,又转头对目瞪口呆的许妈说:“你回去给我熬点鸡丝粥,我突然想吃了!”等许妈走了才又瞪着我和盛非凡,极严厉地问我:“你爸同意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余阿姨,她家给我爸的这几年里,我虽然处处跟她找碴做对,她也不怎么对我假以颜色,但也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这会儿突然这么疾言厉色,还摆出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架式,我一时有些发懵。
盛非凡从我身后扶住我的腰,笑得客气且有礼:“阿姨,我和婠婠两情相悦这么多年,叶伯伯怎么可能会反对?!”
“我没跟你说话!”余阿姨却一点也不买他的账,只固执地看着我:“我问你话呢!”
我只觉得疲惫至极,懒得再争辩什么,淡淡回了句:“这不关你的事!”转身推开盛非凡就出了病房。
身后传来余阿姨怒极的声音:“叶婠婠,你不孝!你明知道你爸不会同意,你竟然还这样任性妄为……”我伸手捂住耳朵,拒绝听她尖锐的指责,几乎是落荒而逃。
我一口气跑上楼,隔着玻璃窗看着老爸,才又悲上心头。余阿姨骂得对,我确实是不孝,明明知道老爸不同意我和盛非凡的事,却非跟他纠缠不清,到了眼下这个局面,何尝不是我咎由自取?
我痛不可抑,却再无眼泪可以涌出来,只能咬牙死死地攥着手心,逼迫着自己要冷静。
盛非凡很快地跟了过来,面无表情地跟我并排而站,良久才缓声说:“要十一点才到探视时间,你要不要先去坐着歇歇?”
良心发现?我只当充耳不闻,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笑意,并没有回答他。
盛非凡难得没再说什么,只沉默地陪我一起站着。
期间他接了几个电话,总是特意走到楼梯间那里去接,待最后一次接完电话回来,他只站在旁边看了我一会,大约怕又自讨没趣,终于什么话也没留就走了。
我守到十一点,换了无菌衣,又戴了帽子口罩,这才被允许进去icu看老爸。
短短半个小时时间,我除了蹲在旁边握着老爸的手默念“对不起”,什么都忙都帮不上。我恨不得躺在那上面的人是自己!
从重症监护室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坐在走廊椅子上的余阿姨,许妈大约还没从家里过来,陪她的看护也不知去哪了。
刚才因为她还吊着水,医生不同意她进去,现在看她一个人哀哀坐在那,可怜至极的样子,我心里又是一软。
第097章 绝望气息
看余阿姨一个人哀哀坐在那,可怜至极的样子,我心里又是一软。犹豫再三却还是没有朝她走去,换好衣服回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在走廊上,大约是回病房了。
我又找医生咨询了一下爸爸的状况,得到的答案依旧是模棱两可的:“再观察看看!”一时间很是心灰意冷。
中午草草就着许妈带来的饭菜咽了几口,简单的吞咽动作都仿佛艰难到了极点,可又想着自己不能就这么倒下去,只能逼迫自己机械式的往嘴里塞东西,最终把自己逼得反胃,把好不容易吃下去的东西又吐了个精光。
许妈担忧不已,一个劲地劝我要想开点,别为难自己。
我心里发苦,只能木然点头,想着枯坐在医院也是徒增烦恼,索性简单交待了许妈几句,就又回了公司。
我一连在医院和公司之间奔波了几日,尽量让自己忙碌到毫无歇息的空隙。
老爸的病情既没有起色也没有继续恶化,医生说只要没有继续恶化就已经是幸事,我心下恻然,但也只能认命接受。
余阿姨自那天后一直没有给我什么好脸色,我自觉有愧,又不时想到她那天黯然倚墙的颓唐之色,总是尽量漠视她的不友善。
尹南歌来医院看过几次,连远在日本疗伤的简丹都不知道从哪里闻讯,一连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
诬陷老爸行贿的案子已经有了定论,笔迹鉴定的专家证明了刘经理提供的请款单是伪造的,行贿一事与老爸全无关系,连刘经理也推翻了原先的供词,只说自己是在工作上接连受了老爸的气,这回东窗事发,才想着把罪名往我爸身上推。
我深知刘经理绝非是一时良心发现,而应该是盛非凡在私底下做了什么才让他改口的,想到他那天说的“从来没有想要划清关系”,心里又是密密麻麻的痛楚泛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