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山说:“如果我料的不错,这是两个毛病。发热是身体里有虫子,你到时候再仔细看看他身上有没有红色的线。”霍云山对铁七爷说,“这个腿的毛病,可能是摔了头,当时没什么,但是受了内伤,经脉受损阻滞不通。”
屋中静了一静。
霍云山以为他二人会说:“一派胡言,身体里怎么会有虫子!”
不料这二人对视一眼,均默然无语,若有所思。
铁七爷闻言想到的是他曾看见李慈晏后背的一条红线变换了位置,当时他以为自己眼花。
而李慈晏想到的更多,他回想起自己发病初时全身发痒,真如虫爬。还有昨日才在《千金要方》看到的白虫。他心里已经信了三分。而且上次摔马,当时头正好撞在一块石头上,感觉很不好,但是竟然没事,此时想来,这霍云山说的恐怕是真的。这事他对旁人都未曾提起。
铁七爷看李慈晏神情,心中有了计较。于是对霍云山说:“霍大夫,这能医好吗?”
霍云山想了想说:“我尽力。”
李慈晏看了她一眼。
霍云山说:“我只能尽力,看病不是修车造船,你又不是我造的,我哪知道你肠子怎么弯的,我得寻摸着来,治好治不好可打不了包票。”
铁七爷赶紧说:“诶,诶,是是。霍大夫,您既然能诊出什么病症,是什么原因,那就是从前遇到过这类病啊,以你以往的经验看,能有几成把握?”
“真说不好,三成吧。”
看着霍云山竖起的三根手指头,铁七爷刚热起来的心又冷了一半。
李慈晏脸上的神色也不太好。
铁七爷说:“霍大夫您此番都来了,也诊出了病根,那请您先开个方子吧。”
霍云山听他这话说得暧昧,二人神色又勉强,就知道他们没下定决心,想试试自己,让自己拿出点手段来。本来这事挺让霍云山倒胃口,明摆着不信任么,但人家是王爷,也是这么说,既然都来了,自己亮亮本事,也让人家心服口服。
于是就提笔写了个方子。
铁七爷把方子承到福王爷眼前。
福王爷也是久病成医,卧床后没什么事情消磨,越发爱琢磨药典医书。他从小熟读经史,悟性又高,多年下来,对医理算得上精通了,看霍云山这个方子,他有点儿看不懂,君臣配伍有点不一样。于是默然,将这纸方子放下了。
霍云山一看,这二位还在犹豫,于是说:“你们二位商量好,要治再来找我。”说完要告辞。
铁七爷反应过来,说:“霍大夫,早饭已经准备好了,到这里吃了再回去也不迟。就是粗茶淡饭,怕怠慢了您。吃了再走,吃了再走。”
铁七爷这一嗓子其实没指望能喊住霍云山,不料霍云山真的停下了,想了想,转身说:“行,吃了再走。”她想的是在这儿吃了过去正好摆摊看病。不然还得另外找地方吃饭,浪费时间。
杀了个铁七爷措手不及,他都没料到霍云山会这么早来,哪里会准备。好在王府里吃喝不愁,赶紧让人去准备饭菜。
李慈晏已露出疲态,让铁七爷将他抱上床,靠在铁七爷肩头的时候,低声说了一句:“让她住在府里。”便翻身面朝里,不再理人了。
铁七爷得了话,去找霍云山。
霍云山正跟一条肥硕的鸡腿较劲,听了铁七爷的话,没多意外,就下嘴的时候稍稍停顿了下,然后该怎么吃怎么吃,她说:“既然你们信得过我,那我就治。既然住在府里方便,那也行。”正好她没钱交房租了。
转天等霍云山做完了生意,一顶四人小轿,将她接进福王府。
第 5 章
霍云山从进门起,就一直在打瞌睡,没留意接她的丫鬟虹云,脸色很不好。
虹云边想边走,乡下游医祖上不知冒了什么青烟了,有幸进得王府,哪个不是千恩万谢,这位倒好,还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进门来一句话没有,进屋就赶人,还撂一句:“我没醒别扰我。”门板就在眼前合上了,宰相门房还七品官,她一个堂堂福王府大丫鬟,你在我跟前还抖上了,好看的日子在后头呢!
虹云转身叫了两个小丫头,让他们去月亮门后面把杂草杂树砍了。月亮门后面一片大杂草荒着,就挨着霍云山住的屋子。虹云特地挨着月亮门听了片刻噼噼啪啪的砍树声,才满意地回屋睡中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