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讶然,轻笑,“姑娘叫什么?”
她失了心智般回道,“阿莼。”
“那么阿莼,你可愿嫁与我?”
他的眼,像四月里的清泉,三月里的桃花,羞红了她的脸。
“公子,你……”
“也许姑娘觉得小生唐突,只是,姑娘可曾听过一词。”
“什么词?”
“一见钟情。”
三月的桃花三月的春风。
三月的才子三月的佳人。
第5章 桃花落.忘年
“笑够了没?”
永安的声音,把她生生从回忆中冻了出来。
阿莼缩在伞里,缓了好一阵,还是冷得忍不住抖了几下。
她又问一遍,“永安,我如何才能见夫君?”
话未完,永安便摆手。
“别说话,他们来了。”
永安将指放在唇前,转动素伞,剔透的蓝色符文散开,连成一个巨大的结界。
苍茫的幽冥花在她脚下绽放,一叠一叠,堆积若浪潮。
结界刚成型,门就被推开了。
阿莼激动地扭头看去。
一方青巾,男子的脸出现在门后。
化成灰她都不会忘记的脸。
远山眉清泉眼。
秦念!
阿莼激动地扑过去,却被永安拉回。
“等等。”
永安抓住她,冰冷的指,清冷入骨。
秦念的身后又跟进一个人,是个小厮,秦府里最机灵的小厮,九河。
阿莼认得他,她出嫁那日,便是九河领人前来抬花轿的。
“少爷。”
九河发话,有些犹豫道,“咱们,咱们换一家农家住宿吧。”
“不,这里挺好的。”
秦念发话,儒雅笑了,脸色却有些说不上的憔悴,“去问问,主人家可在。”
这话仿若惊雷,将阿莼几乎钉在了地上。
秦念目不斜视的穿过她的魂魄,“主人家?”
夫君?
阿莼想伸手去拉他,却猛地触到阳光,烫地缩了回来。
收手,手背上被化掉了一层,疼痛入骨。
她怔怔的看着他走进陈旧的屋,不用想,哪里早就积了一层灰。
秦家并非大富大贵之家,却也颇有资产,允了她父亲一笔礼金。
可父亲好赌,怎么也改变不了,最后竟然因为欠债,不知逃去了哪里。
这个家,早已不成家。
“少爷,这房舍似乎荒废了,您看怎么办?”
九河小心翼翼地问。
怎么会?
阿莼愣愣地看着,秦念他,不记得这里了吗?
她从这里出嫁,九河呢,九河也不记得了吗?
怎么可能!
“既然这屋子早已荒废,就将就着歇歇脚吧。”
秦念轻叹,坐于桃树下的石椅上,吩咐道,“九河,去看看这里可有什么井,舀些水来。”
阿莼看着他,几日不见,他的面容清冷,下巴上有了细微的胡子,略显邋遢。
他此刻坐在阿莼边上,却完全看不见她。
咫尺天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莼一把拽住永安,少女的黑眸像是万年的寒泉,波澜不惊,看着她。
“会稽秦念,其妻秦何氏因病殁于七日前。秦念大悲,哭晕于其妻墓前,大病,昏迷五日,醒时不复记忆。”
永安看着她,一字一句道。
阿莼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怎么会,怎么会?
她的夫君,怎么可以忘记她?
“夫君!夫君你看看我啊,夫君!”
她放开永安,扑到秦念的面前,“夫君,你快瞧瞧我,我是阿莼啊,何阿莼啊!”
阴阳相隔,她的手穿过他的身体,却始终无法触碰到他。
桃花落,桃花开,桃下人去不复来。
第6章 桃花落.相见
“没用的。”
永安转动着素色的竹骨伞,幽冥花顺着伞柄攀爬。
“只有仲裁者,才可以沟通阴阳间的界线,为君传话。”
阿莼伸手,颤颤地放在秦念的脸旁。
“那么,姑娘可能,让他再见我一面?”
“你还没有明白么?他已不记得你,秦家人自然不愿他伤怀,也没人敢告诉他你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