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那第四位御医颤颤巍巍地出来了。
头发苍白的老者面容上还留有一丝难以置信的余惊,确实不妨碍他行礼之余恭敬地朝着他面前云集的贵人说道:“三皇子殿下,如今已经无碍,只是神智还没清醒,需要静养。
捕捉到御医脸上余惊未退神情的太后却不由想到:难道三皇子身上还有什么隐情?
元太后淡淡地看了一眼碧云,碧云得了眼色,立刻派人去搀扶御医下去抓药了。
“三皇子病气深重,皇帝乃是一国之尊,还是不要进去了。便让皇后与我一同进去吧。”
元太后不急不缓地说道,语气中带有自然的使众人信服的威势。
元安帝不过沉吟片刻,便淡然地说道:“既然如此,三皇子之事,便劳烦母后了。”
元安帝走后,太后望着神色望着不太好的皇后,语气仍是平淡,神态自若:“皇后乃后宫之主,便和哀家一同进去吧。”
三皇子要是死了,也得让他冤有头,好好认清自己的债主,黄泉之下,别蒙了眼,找不到苦主,失了投胎的路。
“是。”纵使皇后几乎掩藏不住脸上的不甘,她还是低低的应了一声,心中对太后的暗恨却是又浓重了一分。
心里更是淬了毒般的恶意一阵接着一阵:就是我杀了这个贱人的孩子,也是他罪有应得,这个生来就没孩子的毒妇又怎么知道……
宫室之内的暗潮涌动无人可知。
元太后却是淡不可闻地应了一声,率先踏入了药味浓重的宫室之中。
确实,室内阴气浓重,一股直扑入鼻的药味混杂着说不清的病气,就连早已做好心理准备的太后和皇后身后的宫婢,都忍不住想要掩鼻,却只能低低地垂下头去,用来掩住自己的神情。
床榻之上的那人隔着宫帘,明明盖着床褥,单薄的如同纸片的身影显得厚厚的床褥分外平整,更是没有半分呼吸的颤动。
这哪里像是一个病人,分明是一个死人。
皇后静如死水的眼神中不免闪过一丝快意,她安守本分地站立在元太后身后,像是怕脏了眼般,只是淡淡地扫过一眼,便不将注意力分给床上那人。
一声宛如呓语的声音从床上传来。
“因……因……”
却是如同气音一般,若是不仔细凝神地听,只怕还听不见。
太后却是皱了皱眉,三皇子的呓语不免让她想到了莹儿,只是这想法未免太过荒唐,这两人一个是宫墙之内,久病床榻的皇子,一个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怎么可能存在有所交集?
只是她也不愿把三皇子的事情扯到莹儿身上半分,她淡淡地朝旁边低头的宫婢开口,却是完全遮掩了三皇子一声强过一声,却还是无比微弱的声音。
“好好服侍三皇子。”
留下这句话后,元太后便走出了内室。
早已忍受不住的众人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大步地走出。
床榻上的那人毫无察觉,他的呼吸不畅,却还是一遍又一遍,如同呓语一般地念着那个日日夜夜念着的名字。
“莹……莹……。”
旁边服侍的诸多宫人,神情麻木,却是连半分心神都不愿揣测三皇子口中念的是什么,服侍一个久病又心性懦弱阴沉,偶尔还会发疯打人的皇子,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消磨了所有的热情与精力,只能麻木地念着下一次换班的时间,才能带来些许的寄托。
☆、离魂之症
天气逐渐转凉,秋风也逐渐带上冬日刺骨的寒意。
卫莹回到家后,又继续着平日安闲无事的日子,只是大概是过于闲来无事,思念纷杂之时,心中总会一闪而过一个微弱的想法:不知道那位落水的三皇子,如今怎么样了?
明明是未曾谋面的陌生之人,卫莹回想起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却不知为何会有一股微弱的心痛之感,宛如落水的是某位和她息息相关的亲近之人,连带着她都有些许伤感。
终于,卫莹停下心不在焉的刺绣,轻声地唤道:“眉烟,帮我拿一卷佛经过来。”
“这些日里,我一直静不下心,仔细想来,还是该誊抄一下佛经。”
眉烟欲言又止地望向她,显然也看出了她这些日子的心不在焉,她恭敬地应声后,却还是下去拿来了佛经。
书房内,卫莹一笔一画地誊抄着,清灵工整的墨迹在纸上淡淡地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