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白?
他害怕被扇嘴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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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忧换好鞋原地站了一会儿,打开立柜拿出一把折叠伞丢进了帆布挎包。
她在附近小店吃了碗红油汤面,然后步行去地铁站。
正值上班高峰期,地铁站人潮涌动,她等到第三趟才勉强挤了上去。
车厢里人满为患,跟沙丁鱼罐头似的,所有的人都不再在乎亲密距离被侵犯,能站稳就不错了。
吴忧拉着吊环望向窗外,隧道壁上挂着各种广告灯箱,车速很快,灯箱一晃而过,在黑暗中化作一道道光影的线条。
她忽然回想起大年初一那天,她跟严信一起去潭柘寺,两人一开始也是搭乘的地铁。空荡荡的车厢只有他们两个人,虽然车厢内开着暖气,但仍有寒风从缝隙中灌进来。
男孩换了好几个地方,终于找到一处吹不到风的座位。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眼睛里熠熠生辉。
“姐姐,快来这边!快点!”他不停地招手,活像下一秒位子就会被人占了似的。
吴忧弯了弯嘴角,真是个傻乎乎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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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信转去食堂吃了早饭才回宿舍,还给仍在睡觉周子安和张齐带了包子和豆浆。上午没课,他冲了个澡,一边擦头发,一边打开笔记本想找部电影来看。
头发擦到半干,电影也选好了。
是一部几年前的老电影,威尔史密斯的《我,机器人》,根据著名科幻作家艾萨克阿西莫夫的同名小说改编,原著他小学的时候就看过了,但电影出来之后一直没机会看。
电影看了一大半,周子安起床了,他打着哈欠路过,瞅了眼屏幕,含混道:“这电影我看过,经典。”
严信摘掉耳机冲他的背影说:“你应该再去看看原著小说,那才是真的经典。”
周子安挤了牙膏,转头问:“谁写的?”
“艾萨克阿西莫夫,美国科幻小说巨匠。”
“不认识。”
周子安转回去刷牙了。
严信:“……”
没有说动周子安,严信倒把自己说得想再看一遍原著。他想着便行动起来,关了笔记本,背上背包就出门去图书馆了。
不到九点,图书馆还没什么人,很清净,空气中蔓延着清淡的书墨香。
严信目的明确,往文学作品的区域走,科幻小说的几排书架靠近阅读区,他还没找到要找的书,先遇到了一个熟人。
林妮坐在一张长桌前,压低声音喊他:“严信!”
严信:“你也在?”
“来看看闲书。”林妮指了指面前两本文学杂质和一本书,笑着问:“你呢?”
“我也来找本闲书看。”严信笑了笑:“你看什么书呢?”
“《吉檀迦利》。”林妮扬起那本浅黄色封皮的书籍,见严信懵懂的样子,解释道:“泰戈尔的诗集,得过诺贝尔文学奖的。”
严信走了过来,吸引他的不是文豪泰戈尔的大名,也不是诺贝尔文学奖的分量,只是因为诗集两个字,勾动了他内心某一根纤细的弦。
“能借我看看吗?”
“……好啊。”
严信坐了下来,慢慢翻开那本诗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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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小的苇笛,你携带着它逾山越谷,从笛管里吹出永新的音乐。
在你双手的不朽的按抚下,我的小小的心,消融在无边快乐之中,发出不可言说的词调。
你的无穷的赐予只倾入我小小的手里。时代过去了,你还在倾注,而我的手里还有余量待充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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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篇就攫住了严信的心,他仿若踏进了一个瑰丽的新世界,这里鲜花遍野,轻歌缭绕,山泉瀑布叮咚作响,奏出一支支神圣的赞美诗。
那些美妙的充满虔诚和爱慕的句子,引起了严信内心强烈的共鸣。
那些他想说给吴忧的话,无时无刻心中满溢着的情愫,原来早在一百年前就有人用文字替他记录下来了。
他无声默念,眼眶几度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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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你最近的地方,路途最远,最简单的音调,需要最艰苦的练习。
旅客要在每一个生人门口敲叩,才能敲到自己的家门,人要在外面到处漂流,最后才能走到最深的内殿。
我的眼睛向空阔处四望,最后才合上眼说“你原来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