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乌鸦嘴。”
“啊?”
“脚底被划破了!”
吴忧愤然抬脚,踢了一溜水花,严信顾不得躲,立马蹲下握住她的脚踝。
白皙的脚底板,赫然一道一厘米左右的血口子,好在伤口浅且被冰水浸过,血渗得很慢。
严信抬头看她,无语道:“我背你回去吧。”
“哼。”
“……”
严信背着吴忧往回走。
少年的背温暖阔拔,吴忧环抱着他的脖子,手臂的皮肤能感受到他颈动脉强而有力的律动。从她的角度,他的侧脸近在咫尺,粉白细腻的皮肤,鼻梁高挺,眼窝深邃,睫毛很长,卷翘浓密。
臭小孩,长得真他妈漂亮。
“喂,乌鸦嘴,你预测预测下期双色球的号码呗!”
“……”
严信抿紧唇,习惯性地仰头思索,头往后一仰,脸颊正好贴到了吴忧的脸上。
电光石火,两人瞬间分开,一个撑起身,一个垂下头。
吴忧拍他肩膀:“好好看路!”
严信耳根滚烫,不吭声。
一阵诡谲而暧昧的沉默。
片刻后——
“6、2、33、9、26、3,蓝色球13。”
“嗯???”
“你不是要下期双色球号码么?”
吴忧张了张嘴,这家伙故意的吧。
“红色球怎么不按从小到大的顺序排?”
强迫症犯了,很是纠结。
严信轻声说:“我随便想的啦。”隔了一会儿,又嘀咕道:“就是这个顺序,你别乱改……”
吴忧默然,年轻人的世界她搞不懂,也懒得问了。
伤口不深,碘伏消毒,贴了止血贴。
晚饭后,吴忧垫着脚走路,跟没事人似的,又跑去湖边转悠,严信一路跟在后面,举着DV边走边拍。
暮色渐沉,夕阳红得像颗盐鸭蛋黄,渐渐隐于岛屿后,湖面被霞光染成橙红色,如梦似幻。
两人沿着湖岸走了一阵,湖边几棵杨柳下,搭着几个高高低低的草棚,旁边有一个烧烤石台,台壁被火熏得焦黑。
湖岸边泊着两艘木船,一位老伯正绕着麻绳稳船。
吴忧上前,观望片刻,问道:“船家,你的船出湖吗?”
严信正拍着西沉的斜阳,闻声扭头,问:“你想坐船?”
吴忧:“反正闲着。”
老伯满脸沟壑,一张脸被高海拔的日光晒得黢黑,身子骨看着硬朗结实。他是摩梭人,只会一些日常的汉语,吴忧跟他手舞足蹈地交流半天,终于谈好价钱出湖。
趁着暮色,两人乘船转了一圈。
老伯全程笑容满面,一边划船,一边用生疏的汉语给两人介绍湖中分散的各个岛屿。
湖面上漂浮着一些白色的小花,茎干纤软细长。吴忧捞了一朵,连茎带花捻在指间玩,船家告诉她,这种花叫水性杨花。
吴忧举着花朵细细看,纯白花瓣,鹅黄花蕊,有些像水仙,浮在水面,随波逐流。
她笑着呢喃道:“被这湖光山色一衬,贬义词也有了不一样的意境……有意思。”一转头,正对上DV黑洞洞的镜头,她掐了花朵别在耳边,问:“好看吗?”
花朵很小,隐在女人凌乱的鬓发间,几不可察。严信盯着DV画面没抬头,轻轻嗯了一声。
吴忧低下头,浅笑。
夕阳已经完全沉了,天空泛出青灰,越往湖中心去,风越强劲。
吴忧迎着风闭上眼睛,任风吹乱她浓密的长发,鬓间纯白的花儿被风一卷,落进了湖里。
DV还在拍,严信缓缓抬起头,眼前的人,美得惊心动魄,他看得痴了,仿若时空静止,一动不动。
回程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
岸边又多了几个年岁不一的男女,老伯与他们说笑,看样子是熟识或者家人。他们在烧烤台上支起铁架,正往里塞木炭和枯树枝。
吴忧又是手语加大小声与老伯沟通。
原来,那几人真的是他的家人,年纪稍长的男女是他的儿子和媳妇。另两人,年轻的男孩是他的孙子,中年妇女是他的侄女。
这一家子正围着烧烤台准备弄烧烤,吴忧兴起,跟老伯比划着交涉一番,谈好价钱搭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