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兜里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来,看了眼便摁下接听。
“忧忧,鸣松学长说你去找发帖人了?”
男朋友的声音,无论何时听起来,都那么悦耳舒心,虽然他此刻的语气略带几分焦灼,但丝毫不影响那种低沉磁性的渲染力。
吴忧笑了一下,答:“对啊。”
严信说:“不要去,这件事你别管,交给我。”
“你是不是也想跟我说,暴力不能解决问题?”吴忧用一种很轻松的语调说道:“放心,我不会——”
严信打断她,说:“总之你别去,听话。我已经联系律师准备起诉了。”
这几天,他背着她多次跟严氏的律师团开会,搜集证据,整理完善起诉材料。
诽谤罪视情节可大可小,并不一定会坐牢,为了确保加重量刑,他甚至借用大伯的关系,拜访了本地法院的几位法官。
可这些,他并不打算让吴忧知道。
吴忧愕然:“起诉?”
“诽谤罪,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严信答得言简意赅。
“……还真是你的风格。”吴忧停顿了几秒,低声说:“严信,这件事我想自己解决,你别担心,我会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吵架不打架,只跟她讲道理。况且,我想要的只是要她自己删帖,然后公开道歉,真没必要走法律途径。”
严信沉默了很久,吴忧安静地等他。
秋风卷来一片枯黄的叶,她轻轻踢到一边,不一会儿,又卷来一片。
终于,严信开口了——
“忧忧,你做决定之前,从来不会想到先跟我商量,对吗?”
他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脚下是不断被风卷来的枯叶,吴忧心烦意乱。
“那你呢?你找律师之前,跟我说过吗?”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然后,她听到他轻声叹了口气。
“我只是想在你看到那篇帖子之前,把事情处理了。”严信说:“你的性格我很清楚,眼里根本容不得一粒沙子,我不想让你面对这些。”
吴忧默了片刻,说:“这是我的事,不是你想让我别面对,我就可以不用面对的。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担心我承受不了,意气用事。可是,严信,我不想当一个被人圈起来保护得很好的傻白甜,我不需要这样的保护,你明白吗?”
严信沉默,深感无力。
他怎能不明白,她一向无所畏惧,哪里需要什么保护。
“我知道我劝不了你,你想去就去吧。”
既然她做了决定,那他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一通电话,不欢而散,吴忧捏着手机,站在原地发怔。
这是在一起一年多以来,两人第一次吵架。
或许并不算吵架,他们自始至终都在心平气和地对话,只是谁都没有被谁说服。
因为之前太过恩爱和谐,这小小的不愉快显得特别突兀,倒像是应了一句老话——一百次的对,抵不过一次的错。
但细细一想又不怎么贴切,两个人都没错,只是出发点不同罢了。
吴忧低下头,看着手指上的戒指。
算了,不想了,恋爱哪有一帆风顺的,磨合之后,才会更契合。
晚上多做几道菜哄哄他好了,她毕竟年长这么多岁,不能跟个小女孩似的,等着对方先服软。
吴忧揣回手机,往楼栋口走去。
她径直爬上五楼,站在一间宿舍门前,房门紧闭着,里面传来少女们清脆如鸟鸣的说笑声。
她抬手,敲了三下门。
“谁啊?”
一个轻快的女声在里面应,吴忧辨认了一下,不是那人的声音。
门很快打开,一个女生从半掩的门缝中探出头,看到门外陌生的面孔,稍愣了一下。
“你找谁?”
“卢清韵。”
女生哦了一声,回头朝屋里喊:“韵韵,有人找。”
她退进屋里,短暂的脚步声之后,门被拉开了些,卢清韵站在门口,怔怔地看着吴忧。
“……吴、忧?”
吴忧抿起唇,淡笑道:“你好,又见面了。”
卢清韵:“你有事吗?”
“是有些事想找你聊一下。”
吴忧朝旁边侧了侧头,宿舍楼每层都有一个公用的小阳台,那里是走道尽头,鲜少有人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