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忧抬眸,淡道:“不敢高攀。”
“装!”苏景宁轻嗤,往椅背上一靠,大度道:“算了,小爷气量大,不跟尔等计较。等得空了,小爷去美国看你。”
吴忧顿了一下,缓缓放下碗,她盯着苏景宁看了许久,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起来。
“苏景宁,我没开玩笑。”她表情严肃,食指点了点自己的额头,正色道:“我这儿有病,真的,你别不信。”
苏景宁又是一愣,默了半晌,哂笑:“我信啊,不都说MIT出来的,不是天才就是疯子吗。”他说完,哼笑一声,撇开眼望向窗外。
吴忧抿了抿唇,面色凝郁,却也不再说话了。
一顿饭吃完,服务员拿着账单过来,吴忧忍痛摸钱包,准备跟苏景宁AA,却见他在账单上随意划了两笔,服务员恭敬颔首,然后便离开了。
“走吧。”
苏景宁起身,手插兜往外走。吴忧默默地将钱包揣了回去。
行至庭院,苏景宁突然停了下来,脚下趔趄两步,一屁股坐到旁边的石凳上。
吴忧微讶,上前一看,狠狠吃了一惊。
男人捂在胸口,脸色煞白,嘴唇青紫,额头布满冷汗,眉心极痛苦地拧在一起,呼吸声沉重而急促。
“苏总,你怎么了?”
吴忧搭上他的肩,发现他的身体也在发抖,她二话不说,掏出手机准备叫救护车。
手腕忽然被攥住,力道很大,痛得她惊呼一声。
“别打120。”苏景宁紧咬牙关,一字一顿地说:“给冯煜打电话,让他去医院等。”
吴忧迅速打给冯煜,对方很冷静,只说了句“苏先生就先麻烦你了”,便挂了电话。
有个服务员经过,投过来探究的目光,苏景宁把头埋得更深了。
“会开车吗?”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吴忧点头:“会。”
苏景宁颤抖着把车钥匙递给她,简单一个动作,像是耗尽全身力气,他的额头青筋暴涨,痛苦地呻.吟了一声。
吴忧一秒也不敢耽搁,使了吃奶的力气架起苏景宁走出四合院。
上车后,苏景宁颤巍巍地拉开储物箱,找出一个小药瓶,他的手抖得太厉害,半天没能拧开。
吴忧一把夺过来,迅速一扫——硝酸甘油,她倒了一片塞进他嘴里,又找了瓶矿泉水拧开,递到他嘴边。
苏景宁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小口,艰难地吞下药片,然后闭上眼睛瘫在座椅上。
他的右手仍摁在胸口,指关节泛出青白。
南长街到六院几公里路程,虽不是高峰期,帝城的交通仍不敢恭维,一路缓堵前行,吴忧既焦灼又烦躁,忍不住骂娘。
她扭头看了苏景宁一眼,他闭着眼睛,眉心紧锁,脸色仍是苍白,额前几缕碎发被冷汗浸湿,贴在皮肤上。
许是药效起作用了,他的呼吸比刚才匀缓了些,身体也没再发抖了。
前面车流移动了一段,吴忧紧跟而上,没走多久,又堵上了。
“靠!”她暗骂一句,蹙起眉看向苏景宁,问: “能抽烟吗?”
苏景宁睁眼,恶狠狠地瞪她一眼:“你还是不是人!”他此刻样子太狰狞,这一眼瞪得像怨鬼索命似的。
吴忧撇了下嘴,望向前方。
车流又开始移动,前面的车子却没动,她烦躁地摁了两下喇叭。
她问他:“为什么不打120?”
虽说这样的交通状况,就算是救护车也不一定能快多少,但至少车上有急救装置和药品,还有专业的医护人员。好过这破跑车啥都没有,发动机再好,遇到拥堵也跑不起来。
“你懂什么。”苏景宁费劲挪了下身子,有气无力地说:“一旦我的病情被公开,你知道盛腾的股价会跌多少吗,真是天真。”
盛腾帝国集团经历五代资本积累,如今已是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太子爷苏景宁的身体早就不是自己的了,他的健康,关乎着盛腾万千股民的利益。
吴忧想到之前在医院偶遇,苏景宁一身病服却戴着棒球帽和口罩的样子。
她默了默,道:“没想到你真有心脏病。”
“合着你以为我之前是骗你的?”苏景宁轻嗤一声:“小爷可没这么无聊。”
吴忧撇下嘴,也不知道最开始是谁说自己癌症晚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