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忧语速飞快,噼里啪啦跟机关枪似的一通扫射,保安大叔猝不及防,被喷成了马蜂窝。
“……你你你,你什么态度?”保安大叔指着吴忧,气得直哆嗦。
“我我我,我就这个态度,不爽他妈一边儿呆着去!”
“你怎么还骂人呢你?我看你们姐弟俩都有病!”
“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
“不识好人心!”
“你可拉倒吧你!好人心,我谢谢您!我跟你说——”
手被轻轻拽了一下,吴忧戛然收声,扭回头看过去,男孩仍低垂着头小声抽泣着,只是拉着她的手又稍稍用力拽了拽。
他没抬头,没说话,可吴忧却清晰地感应到了他无声的劝慰——
“姐姐,消消气,不要吵了。”
天降一瓢凉水,心中那股子邪火瞬间被浇熄了。
保安不知什么情况,又嘀咕了一句“不识好人心”,见吴忧背对他不搭理了,自觉无趣,权当被狗咬了似的踱回岗亭了。
吴忧坐了回去,扭头往岗亭看了眼,又转回来,将就自己被严信握住的手狠拉了一下,低声呵斥:“严信你够了啊!一个大男人,怎么跟个娘们儿似的,没完没了还!”
抽泣声戛然而止,严信垂着脑袋,沉默不语,间或吸两下鼻子,时不时抬起手背抹泪。
吴忧看不到他的脸,只觉得他这些小动作,看着还挺可怜的,她弯下腰从下面看他,小红唇咬得死死的,鼻尖上还挂着泪珠。
吴忧清了清嗓子:“严信,你抬头看着我。”
严信依旧埋头,闷声不动。
吴忧顿觉一个头两个大,这熊孩子摆明跟她较劲,火气噌地一下又上来了,她简直想破口大骂。
“行,你不看我可以,但你给我听好了,现在立刻马上,把眼泪收回去!”她顿了一下,点了根烟,手指夹着烟指着严信,咬牙切齿地说:“你今儿个都看见了,我可有个得了精神病的妈,保不齐我体内还遗传了她的狂躁因子。把我惹急了,拿刀追你十条街你信不信!”
说完,跟个女大佬似的,拇指和食指捻着烟,狠吸了两大口。
隔了半晌。
“……我信。”蚊子般弱弱的声音。
吴忧一怔,唷,肯讲话了。
她伸手捏住严信的下巴,迫使他转过头来看着她,男孩的眼睛又红又肿,红通通的脸颊上还挂着泪痕,但好在眼泪止住了。
看来刚才的威胁还是管用,对付这个爱哭鬼,就得撂狠话。
吴忧看着严信,严信也同样看着吴忧。
两人大眼瞪小眼,对视了至少十秒。
然后,某个被撂了狠话的家伙忽然笑了起来。
吴忧睁大眼,嘴巴张了张。
什么情况这是?
保安大叔一语成谶?
这家伙真傻了?
她抱着双臂,冷冷地注视着某个闷声憋笑的傻子。
“你笑什么?”
“没什么。”
严信撇开眼,嘴角还止不住上扬。
吴忧沉默几秒,威胁道:“不说我走了。”
“哎呀,真没什么。”严信看她一眼,双手捂脸使劲搓了好几下。这一顿又哭又笑的,搞得他面部肌肉都有点抽筋了。
吴忧翻他一眼,起身就走。
严信跳起来就拉住她:“你去哪儿啊?”
“哪儿没你我就去哪儿!”吴忧甩开他的手。
严信没辙,苦哈哈地投降:“好了,我说我说,就觉得你刚才威胁人的样子特别傻……”
吴忧炸了,脸跟调色板似的青一阵白一阵,然后还红一阵,她指着严信的鼻尖骂:“我傻?我看你才傻!又哭又笑的,脑子有坑吧你!”
她扭头就走。
严信追在后面求原谅,声音软软的:“我傻我傻,你不傻,你是最英明神武的姐姐!”
“滚犊子!”
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他。
“哎呀,我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你走开!”
“那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怎样都不可能,马上消失!”
“……”
人行道上,女人怒气冲冲闷头往前走,男孩乖顺讨巧地围着转,好话说尽,又哄又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