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越发悚然。薛翃又道:“但是你们要赶快些,既然是铅毒,拖延时间越长,对人的身子影响越大,再过些日子,只怕就算救回性命,残毒也无法驱除,势必会绵积体内,引发更多的症状。”
“这可如何是好?”两名太医哭丧着脸,六神无主。
就在这时候,三人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照她说的做。”
薛翃不用回身,也知道开口的人是谁。
太医们躬身:“皇上……”
其中一个壮着胆子说道:“皇上,此举非同小可,是不是……还是同太医院的众位仔细商议商议再做打算?”
“这几天你们还没商议够吗?”正嘉轻描淡写的,声音却像是万钧雷霆来临之前的一阵冷风。
两人忙跪在地上:“是臣等无能,皇上恕罪。”
正嘉道:“你们的确无能,如今有能耐的人指点了你们,若还做不好,再说别的不迟。”
两人瑟瑟发抖。
正嘉道:“调最擅长针灸的人过来,立刻!”
不多会儿,太医院紧急调了两名擅长针灸的太医前来,薛翃又把如何施针,以及最佳下针的时机告知两人。
于是先按照之前的方子熬了一剂药给庄妃服下,戴一刻钟后,庄妃似醒非醒之时,迅速在百会,风池等要穴小心落针,
鲜血如珠冒了出来,几个太医垂手盯着,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声。
薛翃见状上前,为庄妃在穴道旁侧轻轻按揉推拿,不多会儿,流出的血的颜色突然变浅了好些。
但庄妃却仍是没有醒来,几个太医围在旁边,脸色渐渐地有些不好,突然一人惊道:“娘娘的嘴角……”
大家忙看去,却见从庄妃的嘴角缓缓流出一丝血渍。
正嘉走到薛翃身后,目睹这般情形,一时也惊住了。
永福宫很快得知了含章宫发生的事。
任凭是西华在旁边安抚,太后却再也无法按捺胸中惊怒之气,便命人来请正嘉前往。
正嘉来至永福宫的时候,入内却见太后握着西华的手,隐隐地正说:“这还有什么可说的?眼见她要把庄妃治死了,若是这回不是先给庄妃看,此刻生死不知的应该又是哀家了。这样的人,皇帝还护着……民间常说‘有了媳妇忘了娘’,如今她什么身份都没有,皇帝就不念哀家了。”
说着就垂了泪。
正嘉咳嗽了声,上前道:“太后可好些了吗?”
颜太后听见他的声音,道:“皇帝来了,哀家这幅模样,哪里还能好的起来。”她转头寻找皇帝的方向:“听说你叫和玉去给庄妃看过了?怎么样,庄妃可好了吗?”
正嘉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庄妃躺了几天,自然不能着急,要慢慢恢复的。”
太后笑道:“皇帝也是睿智,说的滴水不漏。幸而庄妃还有一口气,若是立刻死了呢?皇帝是不是该说她中毒太深,无力回天?”
正嘉挑了挑眉:“太后……”
颜太后松开西华的手,道:“皇帝,你过来我面前说话。”
正嘉只好走到她身边,太后的手抖个不停,想要握住他似的,正嘉只得把手握了过去:“朕在这里。”
太后一把握紧正嘉的手:“皇上还能来看我,哀家心里略有些欣慰,毕竟你还没完全把哀家抛在脑后。”
正嘉的眼中也流露一丝孺慕之意:“太后如何这样说,让朕无地自处。”
“你如何对哀家,哀家都不怪你,”因看不见,太后的眼睛便只盯着别处,“你毕竟是哀家的儿子,为了儿孙,做母亲的人怎么都能使得,但是身为人母,容不得自己的儿子给别人玩弄在股掌之上。”
正嘉当然明白她的意思,皱着眉心沉声说道:“朕明白,太后,不必多虑。”
“你宠爱她,纵容她,给她荣华富贵,或者名分皆可以,但是你不能为了一个女人,乱了纲常国本,”太后缓缓说道:“哀家本来是相信你的,相信你心里有数,但是皇帝,也许连你自己都没发觉,你对她宠爱太过了。太过了。”
正嘉无言。太后声音带些悲愤,道:“以前,若是有人敢这么对哀家,你早就命人拖出去打死了。但是现在呢,她就差举着毒/药让哀家喝下,你却仍觉着她是清白无辜的。你相信她而不信自己的母亲,哀家……就算是死也不能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