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珂的双手紧紧扣在桌沿上,她的双颊通红,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频频往下掉,她着急得大声吼道,“你们……你们凭什么就断定邹昊勤是共犯……凭什么……凭什么杀掉那样一个人渣还得两命抵一命!”
舒童连忙站起身往前拉住凡珂的袖口,那位女警抬头看到情绪失控的凡珂,尴尬的放下手里的文件急忙朝门外走去,“我去卫生间拿拖把过来。”
等到门锁啪嗒一声关上,凡珂的胸口仍然剧烈起伏着,看向舒童的眼睛通红发肿,眼神里有肃杀有仇恨,她狠狠的甩开舒童紧拉着的手,“都怪你!你知道李崇前找我去他办公室时说了什么吗?你知道你得罪什么人了吗?你知道为什么学校会压着邹昊勤的毕业证不发吗?”
她冷笑一声,转头望向窗外,不一会儿又回过头,眼神里满是决绝狠辣,“都怪你!都是你!你以为学校闲得慌非要跟一个穷苦的毕业生过不去?是因为你得罪了市长的女儿啊!所以才会牵连到邹昊勤身上……”
凡珂忽然笑了,苦笑着从鼻子冷哼一声,“我早就劝过他的……可他不听,非要跟你在一起,不然又怎么会搞成现在这样?连命都快没了!还有……你知道侯耀对于邹昊勤来说意味着什么吗?那是他的亲兄弟啊!”
舒童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圆睁着一双大眼望着凡珂,一时竟震惊得说不出话。她早就知道于邹昊勤来说,侯耀是一个很特别很重要的存在,所以无论他犯多大错,有多讨厌,邹昊勤仍然对他十分宽容,无比照顾,但她终究没能猜到这一层缘由……
凡珂又上前走了两步,放缓了语速,“侯耀是邹昊勤10多岁时,邹伯伯出差广东带回来的养子,说是养子,但大家都心知肚明他不止是养子。那时还没败落的邹家,在整个嘉兴市都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户,根本不会随意带回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养。后来,邹家突遭变故,家道中落,父死母弃,侯耀已经是邹昊勤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你知道他们两兄弟相依为命的那些年,活得有多悲惨?过得有多辛苦吗?邹伯伯生前有很多生意上的死敌,在他去世后,想尽办法把邹家赶尽杀绝,欺凌他们兄弟俩,使得侯耀染上毒瘾。从那以后,邹昊勤不管走到哪儿,都会把侯耀带到哪儿,唯恐他再受到别人戕害,他曾打算等侯耀完全戒掉了毒瘾,就想办法让他再读读书,只有努力拿到文凭,才能有一个全新的开始……”
凡珂忽然转过身,面对着舒童,伸出右手恶狠狠的指着她的脸,扬起了音调,“可现在呢?你看你都做了什么?他努力了那么久,才让侯耀戒掉了毒瘾,他们俩原本都可以拥有全新的、美好的生活。就是你!都怪你!都是因为你!邹昊勤现在成了阶下囚!侯耀更是变成了杀人犯!那是他的亲兄弟啊!他一定不会原谅你的!一定不会!永远不会!”
“——你才是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你才是!你比死有余辜的李崇前更可恨!”
舒童无力的瘫坐到沙发上,双手垂在沙发沿,紧紧扣着软绵的布料,眼睛茫然失魂的盯着前方,始终不说一句话……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然后陈严走了进来……
只见他手持一个蓝色的笔记本,端端正正的立在门边,认真的说,“或许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凡珂抬起头直直的看着眼前这个身穿制服的陌生男人,睁大了眼睛,声音清清亮亮的,“什么办法?”
陈严的声音温暖和煦,说话间总会在无形中给人带来一种信服感,“揭露真相!”
凡珂没有半分犹豫,看着陈严清澈的眼睛,郑重的点点头,“只要能救他,做什么我都愿意。”
陈严慢慢走进来,将笔记本放在办公桌上,面对着凡珂,柔声道,“也包括当众揭露李崇前是如何死有余辜?承认他对你做的种种恶行?”
陈严抿了一口桌上的清茶,又继续补充道,“——我说的当众,指的是在法庭上,媒体前以及网络里。”
凡珂静默了半晌,答的异常清晰郑重,“——嗯,我愿意。”
只要是为了邹昊勤,让她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那一年,州城古往今来第一次在网络新闻里占据了半个多月的头版头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