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才从国外回来还没调整时差,徐楠这晚定会失眠,身体的疲惫让她暂时忽略了,某些看似不起眼却很重要的问题。
谢弈明在客厅坐了半个小时才摸黑出来,见门口、路上都没人,这才放心回家睡觉。如果舅舅的计划不成功,他很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第二天早上,程礼睁开眼揉着仿佛要炸裂的额头,眯着眼打量这个陌生的地方,要不是看见相框里的人,他估计会吓出一身冷汗。
坐起来后,余光看见柜子上的水,想也没想先端起来解决被烈火灼烧的咽喉,等稍微清醒一些,才思考昨晚的事。
徐楠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他撑着床边,背影萧索的坐在阳光里,像是棵主动拒接被温暖的孤木,带着与整个世界背道而驰的决然,那种倔强、孤单和陌生,吓得她愣在原地层出不穷。
听到动静的男人转头看过来,四目相对的瞬间,有什么东西在他那双凛然的眸子里炸开,薄唇向上翘起,下意识起身向她走来。
左腿刚使上劲儿,就有股刺痛从膝盖骨以下的部分窜上他的太阳穴,程礼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随即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带着几分热切走向站在门边的人。
“原来昨晚真的不是做梦。”
她扶着门框抬头看着面前胡子拉碴的男人,眼底有些说不出的陌生,对视了一会儿后,她低下头将目光锁定在他的左腿。
“你的腿怎么了?”
昨晚那一脚虽然不轻,但不至于让他一个皮糙肉厚成年人痛得蹲下去,他刚才走路时别扭的动作,让徐楠想起昨晚母亲的话,伤员。
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眼左腿,程礼故作平静的笑着摇头。
“没事,就是躺麻了。”
已经察觉到端倪的徐楠,听了他的话,慢慢把头抬起来,勾着嘴角满脸嘲讽的看着他。
“是嘛,那你回去吧,躺了一晚,也该躺够了。”
在亲近的人面前,她不擅长伪装,生气、开心、难过……都很容易被发现,看着怒极反笑的人,程礼低头叹了口气。
“之前出了车祸,已经好了,没事了。”
知道骗不过她,与其等她从别人那里知道真相后埋怨自己说假话,他宁愿选择坦白从宽。
“什么时候的事?”
这几个月虽然没回家,但她一直有和家人保持联络,之前她被愤怒蒙蔽了耳朵,现在回忆起来,才发现漏掉了很多事,为什么她没提分手的事,家里人却不约而同对他的事闭口不提。
“我问你什么时候的事!”
看着他犹豫不决的样子,她心里的不安开始放大,故意拔高声音企图逼他说实话。
“圣诞节的时候。”
话音刚落,徐楠感觉心口被利器狠狠地刺了一下,噗嗤一声过后就是不断涌出的血,和无法消除的痛楚。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一眨眼,泪水滚了下来,落在他们之间的地板上,摔成一滩液体,徐楠红着眼想再把他打一顿,手提了起来,却一直砸不下去,最后无力的落到他身上揪住那件脏兮兮的衬衫,力气大到仿佛能把布料捏碎。
看着跟前把头埋得很低的人,他眨眨眼慢慢的抬起手,轻轻地落在她的后脑勺。
“都过去了,已经没事了。”
徐楠弯着腰用头顶着他的腰部,悔恨交加的泪水从眼角直接落到地上,没一会儿就铺满了整块地砖。
知道她在哭,可是她这种只掉泪不出声的样子,让程礼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劝,最后只能拿受过伤的腿做文章。
“我…我腿有点麻,你能不能先松手?”
听到这话,徐楠被吓得立马抬头,眼泪都甩了出去,二话不说扶着他往里走,力气大的让他毫无还手之力。
把他推到沙发上坐着,她胡乱的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在程礼跟前蹲下,撩起他的裤腿打算看看伤势。
“你别……”
他正要制止,就被她一个眼神瞪了回去,只好悻悻的把手缩回来,由着她检查已经愈合的伤口。
看着他左腿上那条伤疤,徐楠差点把嘴角咬出血来,想去碰碰那个疤痕,又怕毛手毛脚伤到他,盯着看了一会儿才把他的裤腿放下来。
“在美国受的伤还是在国内?”
“美国,刚下飞机的时候。”
说完,见她脸色又白了几分,程礼急忙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