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什么?”简氏绕过了蹲地的乌嬷嬷,缓缓走近俞念洁。“你是语辰的妻子?十年前……十年前语辰便是去了楠沄镇?”
“不错,世子正是去了楠沄镇,留在小妇的药铺为人医病。”
简氏面色激动,一个扑上前便拉住她的手,欣喜若狂地道:“不错!语辰好学,尤其爱好医理,自幼便随楞严寺的高僧学习医理。”
俞念洁一怔。楞严寺乃元晋朝里最知名的佛观,据闻该寺高僧云集,有的擅武,有的擅医,奇人辈出,却隐于佛寺,不问俗事。
这么说来,白辰那一身精湛的医术,便是出自于楞严寺高僧所传,莫怪他能轻易参透父亲留下的医谱,更能揪出其中谬误,将之改正。
这一切都说得通了……唯一说不通的,是为何白辰会成了湛子宸口中的“那个鬼”?
思及此,俞念洁望着简氏的眼,问道:“小妇斗胆,请教太王妃,世子何在?”
孰料,这一问,仿佛是揭开了某个禁忌,简氏面色刷白,浑身颤抖,似哭似笑,表情甚是骇人。
“太王妃!”乌嬷嬷连忙上前扶住简氏。
“世子在哪儿?我的好世子在哪儿?”简氏倒在乌嬷嬷怀里哭了起来。
乌嬷嬷一记凌厉的眼神扫去,责怪起俞念洁,“不许在太王妃面前胡言乱语!”
见此景,俞念洁亦深受冲击,良久不能动弹。
羲太王妃这分明是……忧伤过度,失了理智,怕是连神智都有些不清楚了。
乌嬷嬷等人将太王妃扶回宝座上,端来了参茶,又哄又劝,好片刻之后,太王妃方缓过神来。
“你说,你是语辰的妻子?”仿佛方才发生的事不算数,太王妃满眼慈爱地瞅着俞念洁。
俞念洁自是不敢再多提,连声称是,又悄然亲了一眼乌嬷嬷。
乌嬷嬷朝她使了眼色,又摇了摇头。
俞念洁虽然不是很清楚内情,却也明白以太王妃此下的状况,怕是不能再受任何的刺激。
“你过来,让我瞧瞧。”简氏笑道。
俞念洁乖顺听从,缓步上前,站到了简氏面前,供她仔细端详。
“多标致的脸蛋。”简氏伸出手,抚过她的五官,似在琢磨。“辰儿喜爱的姑娘,原来是这个模样……不错,真的不错。”
“太王妃……”
“既然是辰儿的妻子,还喊什么太王妃,喊我娘亲吧。”简氏爱屋及乌地笑道。
俞念洁微怔,可碍于一旁乌嬷嬷的眼神示意,她不敢不从,柔声地喊了一句娘亲。
简氏心情甚好,眉开眼笑,拉着她的手又握又拢,极为亲昵,仿佛是将对另一个人的思念之情,全转嫁到她身上。
“来,你来娘亲这儿坐。”简氏往旁边一挪,腾了个空位出来。
俞念洁颔首,在简氏身侧落坐,双手还让她给拢在掌里,娘儿俩看上去活似一双母女,手拉手的说着体己话。
“你说说,那些年里咱们家的辰儿都做了些什么?”简氏欣喜又好奇地问道。
于是,俞念洁就给简氏说起了十二年前的往事。
打从那个自称白辰的男子来到妙心堂,再到他如何为众人把脉治病,展现一身精湛医术,从头到尾,钜细靡遗的说起。
简氏听得津津有味,听到兴起之处,还会打断她,询问详细,让她补充说明。
足足说上了两刻缝,俞念洁说得口干舌燥,声嗓微哑,还是乌嬷嬷提醒,简氏才赶紧让人上茶供她润喉。
“辰儿可有说过他为何喜爱你?”望着姿态端庄大器的俞念洁,简氏越看越满意,眼神更添几许慈爱。
俞念洁放下茶碗,有些赧然,道:“这些话怎好在娘亲面前提及。”
“你可知道,我总盼着能见到他娶妻,过上舒心的日子,别因为他父王的关系,总是过得那般不快活。”简氏叹道。
俞念洁嗅出个中玄机,旁敲侧击的试探,“世子不受老王爷待见吗?”
简氏的目光黯下,冷笑道:“他眼中只有那只脱缰野马,哪里还看得见辰儿的好!当年若不是我苦苦哀求他,后来被拘在紫竹林小阁的,只怕就是辰儿了。”
是谁被拘?俞念洁心下讶然,忙问:“太王妃说的那只脱缰野马……说的可是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