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念洁淡笑道:“或许吧。可看看我祖母,她用尽心机,想方设法,如愿嫁给了我祖父,培养了一辈子的缘分,到头来仍是一场空,我祖父与她相守四十多年,一生以礼待之,只给了我祖母亲人之情,却无情人之爱,到头来不过是一场虚妄的执着在作祟,反倒是蹉跎了两个人,你说,值得吗?”
孙碧茵无话可说。
俞念洁兀自往前走,悠悠行至长廊最底,而后停步,转身望向停在不远处的孙碧茵。
她端着温婉浅笑,轻声问道:“如若是郡主,您求的是情人之爱,抑或是亲人之情?能与心爱之人相守,确实是一件幸事,可当对方对您并无情爱时,您愿意用一辈子的光阴,等待对方给予回应吗?”
“我听明白了……”孙碧茵道回道:“你的意思是,我这是强求来的,不会幸福。”
“是不是强求,会否幸福,全都操之在己,全在人的一念之间。”俞念洁一顿,反问:“在郡主看来,我祖母那样可是强求?”
孙碧茵不假思索地脱口:“当然是啊——”
话声戛然终止,她面色恍然,似是心中有所顿悟。
俞念洁遂朝她福了福身,随后步入衔接后院的园林,沿着那一地迤逦的晕黄月光,消失在孙碧茵怔楞的目光中。
【第十章】
绣罩之下的火烛“撕”的一声,似熄未灭,映出一室的昏昧光线。
俞念洁侧身躺于榻的里边,一只手臂环上她的腰间,将她翻过身,面朝外边。
她睁了眼,看见湛子宸上了榻,将她搂进怀里,两人片刻无言,就这么静静不动,聆听着彼此的呼息吐纳。
她知道,他心底仍气着她,气她白天里在马车上说的那些话,可他又放不开她,所以他只能对自己生闷气。
小手抚上男人胸口,轻轻按着,感受他强而有力的心跳。
湛子宸原是闭着眼,经她这一按,这才微微睁眼,望向怀中人儿。
“你是如何办到的?”两人沉默相视片刻,他方启嗓问道。
“王爷这话问得没头没尾的,请恕我驽钝,听不明白。”
“你是怎么让碧茵死心的?”他直述重点,懒得说前因后果。
“郡主同王爷说了什么?”她反倒好奇起来。
“她什么话也没说,只让瑞王带她回瑞王府,瑞王斥她胡闹,她却说她不愿嫁入羲王府,委屈自己一辈子,瑞王见她口无遮拦,也不好意思再留下,便领她离开。”
俞念洁听罢,只是会心一笑,并未多语。
湛子宸却看不明白她那抹笑从何而来,道:“她为什么会那样说?”
“王爷这是在惋惜吗?”她茺尔反问。
“我惋惜什么?”他直皱眉头。
“王爷本可享齐人之福,如今却因为我,郡主改变心意,不愿嫁入羲王府。”
“我何来的齐人之福可享?”
“王爷有所不知,郡主曾对我晓以大义,说她愿意容我为妾,并直言是委屈我了,这样懂事大度,知道顾全大局的女子,甚是难得,王爷若得此妻,是王爷之幸。”
湛子宸不以为然,道:“她就是小丫头,我只把她当作妹妹。”
“倘若王爷没有来楠沄镇找我治病,只怕眼下便顺水推舟娶了郡主吧?”
湛子宸不语,表情默认。
瑞王向来待他如子,羲王府与瑞王府又是世交,如今又结盟为太子党,目标一致,如若真能亲上加亲,对于大局而言,那是再好不过的事。
“是因为我的缘故,才让王爷改变心意吗?”俞念洁笑问。
“你说呢?”他目光沉沉地望着她的笑颜。
见他黑眸烁烁,隐约可见欲望蛰伏其中,她嫣然一笑,主动凑上前,在他唇间落下一吻。
馥郁香气在唇上漾开来,勾动体内蠢动的情欲。
大掌扣住她欲退开的后脑,他的唇寻觅着她的,狠狠覆住,温柔吸吮。
她欣然承欢,启唇相迎,含住那滚烫的舌,将想对那人诉尽,却有口诉不出的柔情,倾以一吻。
他双手紧捧她的后脑,揉乱乌亮发丝,搅乱她的呼息,似要将那一腔芳甜汲取殆尽,吻得那么深,吻得那么狂。
她呼息急促,两颊潮红,小手轻轻捶了男人厚实的肩膀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