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不止她一个。”年无忧沉沉叹气,“这宫里到底有多少人在喂饲它,我也说不准。”
“娘娘为什么这么说?”书舞回忆道,“手札上不是写了吗?彼岸无涯好比一个浑身长满嘴的人,虽然都能吃东西,为了避免抢食,一张嘴在吃的时候,其他嘴都会闭上,所以它不可能同时找到两个饲主。”
“原本我也以为是这样,可是听了胡太医的话,我便不能确定了。”年无忧用力地抓住扶手,头一次觉得这么紧张,“你还记得上次穿闯翠庭轩,你很肯定地告诉我帐子后面的人就是秋愁吗?”
书舞点头:“记得,都是我不好,才让你泼了太后娘娘一身冷水。”
年无忧摇摇头:“回来以后,你一直以为是你的感觉出错,我原先也是这样想的,可是今天听到胡太医的话,我想你的感觉可能没有错。”
“你是说……”书舞惊骇地睁大眼睛,“太后也成了彼岸无涯的食物。”
“如果不是,仅凭秋愁一个人的血气,不足以让它长得这样疯狂。”年无忧望着缠着纱布的手掌深沉担忧道。
“那怎么办?”书舞懵了,“您要将这两人都扫地出宫吗?”
“开什么玩笑,太后就一个,不论我把她丢多远,皇帝还是会把她找回来的。”
“那……是要掐死吗?”现在书舞说杀人的时候,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了。
年无忧瞟了她一眼,冷哼:“我也想,但是她不能死。”
“娘娘是舍不得皇上伤心?”她古怪地瞅着她。
“你糊涂了,”年无忧冷冷一瞥,“太后若有不测,皇上短时间内不可能立后。”
“难道只是因为皇后之位?”
“不然呢?”
天色暗了下来,两人正说着话,辛德却站在门外禀告:“娘娘,奴才从秀草那里得到消息,皇后娘娘已经派人来搜翊坤宫了。”
景仁宫那边会有动作,应当是温贵妃去向皇后告状,可是为什么要搜宫呢?来不及思虑太多,年无忧便进了配殿。那块地板因为被人掀起过的缘故,周围的缝隙尤为明显。年无忧只得挪来柜子将这块地板压住。做完这一些的时候,门外便传来一阵杂乱的动静。
年无忧开门一看,拦住了书舞,任他们去搜,她也想知道,他们到底想在她的宫里找出什么罪证,可是到最后什么也没找到,他们边准备撤了。
年无忧这才叫住带头的宫人:“怎么回事?空手而归,难道你们主子不会责怪吗?当我翊坤宫是什么地方。”
“回禀娘娘,不止翊坤宫,各妃嫔的住所一一都要搜查,这是太后娘娘的命令。”
“出什么事了?”年无忧不解。
“这个……”宫人低头道,“奴才只是奉命行事,其他一概不知。”说完带着那一群宫人,风一样地往下一个地方卷去了。
过了片刻,原本把在门口两个宫人也撤了。
“出什么事了?”
年无忧与书舞面面相觑。
“不好了……”声音刚传到耳里,辛德便跑到了跟前,“年妃娘娘,奴才刚才去景仁宫打探情况,皇上他……中毒了。”
又中毒了!年无忧见怪不怪。“怎么,太医又治不好吗?”
“这倒不是,奴才去的时候,皇上已经醒了,好像没什么大碍,可是太后娘娘说了,凡是与此有牵连的绝不能姑息。”
“哪个蠢货,竟然敢向皇上下毒?还想当皇帝不成,要毒也应该毒皇后。”
话一出口,辛德和书舞同时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谁叫他怀疑师兄,让皇帝吃点教训也好。年无忧冷笑着走回正殿。
“娘娘,不去看望皇上吗?”书舞跟在她身后。
“等皇上叫我我再去。”年无忧说着,转身将正殿的门合上。
这一夜,恐怕也只有她睡得着。
她只睡了一觉,第二天的后宫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秋愁在晋为贵人的第二天便被关入冷宫侯死,而她身后的温贵妃也被削去了协理六宫之权禁足钟粹宫。
反正也不关她的事,今日的请安免了,她便等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像往日一样洗漱,像往日一样在廊下活动手脚,太样邪邪地照到脸上的时候,她才闭上眼睛去感受那一瞬间的奥秘。一瞬间跃然云上,一瞬间又跌入万丈深渊。这其中的奥秘,另多少女子以身试险,却终究也没能得出个像样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