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妆台依窗而设,哪个女子若能坐在那里梳妆该是何等的幸运又是何等的悲凉。
年无忧将四周扫了一遍,脱口惊呼:“这好像是女孩子的闺房。”
这个冰冻的房间里,唯一样带着自己色彩的是冰床上的箱子。
箱子上有被烟火熏过的痕迹。
“这不就是许瑶从火海里救出来的那一只箱子吗?”
他笑着坐到冰床之上,挨着箱子,阿静脸轻轻贴在上面,仿佛那不是熏黑的木头,而是情人的脸颊。
“幸好它安然无恙,否则朕一定会让你陪葬。”他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没有任何气焰,只剩悲伤。
“胤禛,你能不能告诉我?”年无忧犹豫了片刻,“箱子里装的到底了什么?”
“朕所有的感情。”
“那么,它就是你的病根。”年无忧皱眉,“那把火真该把它烧掉。”年无忧说着,一步上前想要揭开箱顶上的盖子一看究竟,却被他拦住。
“她不喜欢见生人。”
“她……”年无忧缩回手,不由向后退了几步,“里面该不是你口中那个再也回不来的女子吧?”回答她的是一阵沉默,年无忧只当是默认,“你这个疯子。”
“如果一定要留在梦里,我情愿时间停在这一刻,这样也可以叫厮守,”他望着她的眼睛凝着泪光,有些可怜兮兮的,“对不对?”
“对你个头。”年无忧再次上前,没有再顾虑箱子,提起他的手用力一拽,“你给我过来。”
他一个踉跄摔过来,还想再跑回去,被年无忧死死拉住。
“你忘了,你的皇位,你的子民都还在等着你。”
“可是……可是……可是我听到她在叫我。”他说着,仍是要往回走。
年无忧从身后拖住他的腰:“这是梦魇,你醒醒,你醒醒。”然而所有的话语都是那么无力。
他的心智已经被蛊惑,那箱子好像有种特殊的魔力,年无忧情急之下照着她的手臂张嘴一咬。
他终于停住了脚步,侧过头凝望着她,目光冷锐。
“胤禛,你的手好冷,如果你走过去,你感受不到的,只有留着自己温度,才能温暖回忆,别让他孤孤单单地被人遗忘,留在这里,和我一起说说她,说说你们的过去,我不能给你什么,至少我可以跟你一起回忆。”
他的目光仍旧冰冷。
“胤禛,”年无忧顿了一下,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我来做你的药方,你喜欢我,好不好?”她咬咬牙,这时候也管不了什么后果了,用力地握住他冰冷的手,“我的手是暖的,我是活生生的。”
“年无忧!”他终于回过神,望着她吐出了这三个字,缓缓地拥住她。
这个时候地面开始摇晃,天花板开始塌陷,墙上和地上都出现了裂缝。
年无忧站在原地不敢动弹。不对,这好像不是她的梦境,这个冰窖根本不在她的记忆之中,她根本来过这里,这里怎么会出现在她的梦境里?这不是她的梦境,不是。
“年无忧,别再辜负朕了。”他在她耳边低喃,带着哭腔。
“好好好……”她拍着他的肩膀安抚,就像对待一个迷路的孩童。
当两个人分开的时候,他再望向她的眼神,变得深邃温柔。
年无忧像被定住一般,周围坠落的冰块仿佛都不存在了,即使他朝着她的面具伸出手,她竟也没有躲闪。
面具落地,胤禛却凭空消失了。
塌陷的梦境里,只剩了她一个人。
这个时候,一个巨大的冰石砸下来。
她的视线又陷入了一片漆黑。
那一刻,她恍然大悟,这里是胤禛的梦境,现在他醒了,而她却永远地沉沦在此,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来拉她出去。
身体在黑暗的水里沉沉浮浮,意识在半睡半醒间游离。
她渐渐觉得身体不是自己的,手脚头脑都不能自如运动了。可是这个时候,一阵刺痛忽然刺醒了她的大脑。
年无忧猛然睁开眼睛,终于从梦里跳脱出来。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回到了翊坤宫,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年无忧起床走到铜镜前,先是仔细查了查自己的眼睛,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摘下了自己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