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游一噎,收了电话。
寒假第一天,李殊一觉睡到了上午八点四十。她身体底子好,昨晚的高烧已经退了,只是四肢酸乏提不起力气,背后还闷出一身热汗。她挣扎着起身,手下突然摸到一根圆柱形的东西:“水笔?”
黑色脑袋毛茸茸地从被窝里探出一角,卫延睡得正香,李殊看了看他压在自己被子上的长腿,有点反应不过来,他昨晚什么时候爬上了自己的床?她第一时间看了看自己,衣服完完整整穿在身上,不由松了口气。
李殊本来想抬腿把这货踹下去,转念一想,昨晚他没有丢下自己不管,还笨手笨脚照顾半天的份上打消了念头,等他醒来再跟他算账。她抬起两条发麻的腿去浴室洗漱。
李殊卧室门没关,张嫂径直走了进去,被子里隆起一个人形,头盖得紧紧的,张嫂笑盈盈地掀被子:“小殊,起来吃饭了,太阳都晒屁股了。”
卫延倏尔被人打断美梦,他包着一肚子气,挣扎着坐起:“姐姐,昨晚你弄得我又累又饿,今天还那么早起来,作息都乱了。不带这样玩蛇的。”
他睡得眼睛都水肿了,双眼皮生生睡成了单眼皮,一双玻璃珠子似的眼珠子将醒未醒地在眼前目瞪口呆地张嫂停了几秒。
与此同时,镜子前的李殊盯着自己满脸鬼画符眼珠也停止了几秒。她深吸了口气,气沉丹田,脸也不洗一下,三步并作两步径直冲出浴室吼道:“蠢蛇!你看你干的好事!”
话一出口,房间里的三个人都僵硬了。
张嫂一言难尽地看着李殊脸上的水笔画,又看向顶着鸡窝头衣衫不整的年轻男孩,以及地上那件皱巴巴的单衣,眼下这情景,是个人都能联想出昨晚这个房间里发生过什么事。
李殊干巴巴地笑了一下,机智地把门先带上。
“张嫂,您坐,我去洗个脸。”
张嫂活那么大还有什么事没遇见过,看这孩子心虚的样,这种事她又不会直接告诉她爷爷,她打量了眼卫延,这男孩子眼神干干净净的,蓬头乱发也依然看得出长了张极其招人的脸,难怪小殊才来帝都多久就被人家勾得带回了家。
卫延见这婆婆痛心疾首地看着自己,心情复杂。他翻身下了床,拿李殊的洋甘菊泡了茶借花献佛。
“阿姨,喝杯茶。”
玻璃杯不耐热,卫延又是怕热的动物,握得十分艰难,不时换手交替。
张嫂看这孩子战战兢兢讨好自己,不由心里多了几分好感:“你跟小殊是同学吧?”
卫延啊了一声,转眼就看到李殊在背后偷偷给他使眼色,连忙应道:“对。”
张嫂见他犹豫着话都说不清,心里的天平又倾斜了几分。
不说其他,这么小就爬小姑娘床的男孩子没几个好东西,张嫂忧心忡忡地想着待会儿怎么委婉地让李殊不要太早谈恋爱,把心思放到学习上。
这头李殊洗漱完毕,被张嫂拉到房间一角:“小殊,不是张嫂说你……”
李殊就怕她误会,连忙解释:“那个不是您想的那样,他是我远方表弟,昨晚刚从老家过来投奔我的。”
张嫂一副“你是不是当我傻”的表情:“我们也是过来人,没什么好解释的,你爷爷那边我给你保密。放心吧。”
李殊苦着脸:“张嫂,我……”
张嫂郑重其事地问道:“你们措施做了没有,没做待会儿我给你去买点药。”
李殊抓了抓头皮,自暴自弃道:“您要不信这样成吗,我跟您去医院开证明,真没发生什么。”
见她这样说,张嫂松口气,心说没事最好,眼睛却瞄了瞄卫延的方向:“你可不要哄我老太婆。”
李殊给卫延使了个眼色,蛇精愣着干嘛,赶紧解释两句。
其实她误会了。
卫延之所以待着不动是因为他压根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听完他们的讨论,才琢磨出一点异样,被人误会这种事,他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次,一张脸又红又白,只差没烧得头顶升烟:“婆婆,我真的是她……”
他看了眼李殊,李殊给他做唇语,卫延心领神会:“表叔。”
李殊捂住了脸。
辛辛苦苦挽回的脸又没了。
张嫂笑得前俯后仰:“你们两个,口供都对不到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