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德妃日常_作者:柳锁寒烟(114)

  唯有大阿哥轻蔑地看了一眼这群奶孩子,龙行虎步跟在康熙身后,彰显自己作为长子的伟岸风姿。

  恰好靳辅正在跟康熙报告工程遇到的麻烦:“河水流量极大, 难以估量,是以工程难有进展。”

  胤褆早已出阁在礼部办事,经常接触外国来使,跟汤若望、南怀仁等西洋传教士极熟。此次得知康熙要来巡视河工早已做足了功课, 闻言连忙献计:“皇阿玛,可用西洋算术。先测量闸口之宽窄, 然后以钟表计时,测算出每一瞬河水之流量, 如此一来,一昼夜水流多少就可以推算了!”

  康熙身为数学发烧友,瞬间懂了儿子的意思,眼中异彩连连,连连点头:“可以一试。”

  要知道古代的计量方法非常感性,地方上报洪水的折子里经常用“势不可挡”、“席卷千里”、“浮尸累累”这样只可意会不可量化的描述。皇帝看了只有一个感觉,就是懵。到底有多少人受灾、怎么赈灾、怎么治水?一概不得而知。

  河道总督靳辅也吃了一惊,在大多数官员还在靠“祭河神”治水的年头,这样踏实有效的办法,居然是天潢贵胄的皇长子提出来的!他不由对大阿哥高看了两分,一番言谈之后更是视其为治世贤臣。

  再结合刚刚年仅八岁的四阿哥之言,靳辅不由叹道:“皇上英明无双,皇子们亦各有所长,微臣拜服!”

  这真诚的马屁可拍到康熙的心坎里去了,他八岁丧父,九岁丧母,又死了这么些老婆,只好把对亲情的渴望全部寄托在这些孩子身上。靳辅夸皇子们,比夸他本人还要让康熙高兴!他大笑着拍打胤褆的肩膀,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这下又轮到皇太子意难平了,就连小阿哥们也忍俊不禁。

  “大哥何时这样博学多才了?”三阿哥年纪大些,跟大阿哥一起上过学,闻言不禁偷偷跟五阿哥咬耳朵,“还西洋算术,他连罗马数字都认不全呢。还说一像柴火棍,十一像拄拐棍儿,二中间画道横杠就是绞刑架......”

  他一时嘴快,话一出口就马上后悔了,太子排行第二,怎么能在他面前说这么不吉利的比喻呢?

  三阿哥住了口,五阿哥低了头,胤禛拿胳膊肘捅了捅一脸兴致勃勃的胤祚。场面顿时沉寂下来。

  太子气得脸色发白,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牵强附会的笑话,若是计较就显得他小心眼。可这话偏偏是他的死对头老大说的。罗马数字里的二不过是两条竖杠,胤褆把它比作什么不好,偏偏扯上这晦气的东西,焉知他没有怨怼之心?

  太子气不过,忍不住迁怒多话的老三,开口嘲讽:“‘蹇驴斜背风中纤,可惜马蹄归路远’,老三,你有空说话,怎么不骑马去?”

  这下连胤祚也听懂了,差点露出笑来。

  三哥总爱舞文弄墨,标榜自己能诗擅赋。这两句曲是汉族词人朱彝尊,早春冒着寒风骑马游湖时所作,最得三阿哥喜欢,题在皇阿玛赏的锻面扇子上,时不时展开吟咏一番,深秋了还舍不得放下。

  结果真来了湖边,他又一路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冻得缩在华盖底下瑟瑟发抖了。

  五阿哥脸上也露出竭力忍笑的古怪表情。胤禛脸上却没什么笑意,还不着痕迹地瞪了胤祚一眼。

  太子爷点点头,这群小的里面,就老四还是个沉稳的。他不乐意跟一群半大孩子待在一起,起身出去了。胤祉却觉得丢脸,不肯再跟兄弟们说话,独自站到角落里躲得远远的。

  此时又是一阵寒风吹来,胤祚毕竟年纪小,早已累得腿软。只是额娘和皇阿玛不在身边,他也少了很多娇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肯头一个叫苦,才咬牙撑着罢了。

  “叫你别来,偏要跟着!”胤禛也发现了弟弟的不对劲,轻声骂了一句,不着痕迹地跟他换了位置,把胤祚推到里面,和五阿哥一起把他遮得严严实实的。

  他护住了弟弟,却高估了自己。这堤坝足有十余丈深。胤禛不经意地往下一打量,却见底下湖水汹涌奔腾,像一条被束缚着的银龙,咆哮着冲向远方。

  他突然莫名觉得心慌,脑海里阵阵晕眩,心脏砰砰乱跳,仿佛脚下已经踩空,好像立时便要被那水流卷走似的。

  “四哥!”胤祚发现不对,和五阿哥上来一左一右扶了他,随行的太医提着小药箱快步赶来,早有机灵的侍卫跑去通知康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