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几日是皇奶奶的寿辰,他也就心血来潮来挑几件首饰作为寿礼,没想到会有这一出。
先前隔着帘子就听出了声音的,只是没有出来,却不想花家小姐也来了,正在想着要不要让白奕出来免得两位受委屈,毕竟论嘴上功夫沧磬之前的败绩也一再刷新。现在想来,幸亏没出来,不然还真是打断了一出好戏,这小姑娘倒是让他越发刮目相看了。
舒筱筱根本不理会他怎么想,就站在玉饰店的门口,本是没什么的,可身边站了另一位,跟门神似的杵着,好几个想要往店里走的人都像是望而却步,逗留几秒便转身走了,玉饰店的伙计不敢看那人,还没长开的脸带着婴儿肥,两只眼睛只是巴巴儿看着她,就差摇尾巴了。她受不住这种乞求的目光,只得把头偏向左边,挨着玉饰店的是一家画铺,隔她最近的地方挂了一幅美人图,那露着香肩的美人,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让人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她抿着唇,又看向沧磬的方向,看到她正手舞足蹈和小贩比划着什么,身后也是跟着保镖似的白奕,不苟言笑的,应该吃不了什么亏,倒是小贩,一脸的扭曲惶恐,看得她都忍不住笑。她便果断左转,进了画铺。
画铺里文房四宝俱全:各种型号的笔、方的圆的砚台、轻的浅的各种质地的纸、装在圆形盒子里的五颜六色的涂料似姑娘的胭脂……被陈列在长长的条案上。四周的墙壁,除了东面的门面,其余三面均挂着一张挨着一张的画,每张画下放了一个小小的灯笼,那幽幽的光从薄薄的纸里透出来,再映射到画作上,自下而上,呈现出一种似真似幻的意境,连画上的雨打芭蕉都染上了落日的昏黄似的,潇潇索索……
“姑娘,我这的画这京城可是一幅难求,您慢慢挑,挑中了我给您拿”,老板只是习惯性地抬头说上一句,说完便又把头低了下去,做自己事去了,有一种“别烦我我可忙着呢”的任性。
声音有点尖,但不刺耳,虽不市侩,但也绝对不是作画的人。
舒筱筱应了一声,时不时往旁边攒一小步:气势磅礴的山水、人生百态的集市、斗草荡秋的稚童、蝶飞莺啼的梅兰竹菊、风情万种的美人如画、威风凛凛的老虎……画风各异但手法俱同,看似随意的每一笔却是安排巧妙,连草往哪个方向倒都是经过了反复琢磨的。
她一幅幅看过去,看到每幅画签章的地方都用红色的印泥印了一个如美人起舞的“艾”字,那印记还很新鲜,应该是刚沾上不久的。
“姑娘可是看中了哪幅?”老板终于在对方投下的阴影里将手里逗鹦鹉说话的棍子给扔一旁,表情有些挫败。
都买了一个月的鹦鹉,他就在买时听到它叫过一个“招财进宝”,买回来像是哑了,怎么逗都不开口,奇了怪了。
“艾先生不在铺子里?”舒筱筱垂着眼看关在笼子里的鹦鹉,绿色的身子红色的脑袋,两只眼睛像两颗豆子,抬头挺胸的,绝对的输鸟不输阵。
“姑娘可是没有看中的”,老板出其不意猛地拍了一下笼子,只听得鹦鹉扑棱棱地拍着翅膀却因为在笼子里难以施展,接二连三的碰壁,有两个羽毛被撞得落了下去,老板无辜的拍拍手,接着道:“没看中也没关系,我们这里可以定制,你把想画的东西写下来,七天后来取即可。”
舒筱筱等着鹦鹉安静了,才道:“能给我画猴子不?”
“猴子猴子猴子……”比老板先出声的竟是那只不叫的鹦鹉,一直重复着这个词。
“嘿,你这东西”,老板又笑着在鹦鹉的笼子上拍了两记,这回不止有扑棱翅膀的声音,还有不断重复的“猴子”,一声比一声清楚,也一声比一声洪亮。
“你还叫!”老板恶狠狠瞪了鹦鹉一眼,该叫的时候不叫,不该叫的时候乱叫,这就叫添乱。
“猴……”鹦鹉半天才把那个“子”给叫出来,然后就安静了,小心翼翼地在杆子上移动,一直到贴着笼壁而立,眼睛还滴溜溜转着。
“姑娘想要什么样的猴子?”老板索性给笼子罩上了一个深色的布罩。
“四条腿的,会爬树的,能吃香蕉的”,舒筱筱回答。
“……”
“哦,对了,还会看戏”,舒筱筱补充了一句,目不斜视的,一本正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