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猜到的时候是气的,气得冒烟那种,现在不气了。
花帛非似乎毫不意外她能猜到,不过眼中夹杂一抹苦笑。
都传花家人最是逍遥自在,不为功名不为利禄所累,游离于朝堂之外。花家人也最是桀骜,根本不受朝廷控制,可只有花家人知道,早在月见还没有建立之前,花家便是从属于阙家,世世代代。
即使不喜朝堂争端,却不得不陷入之中,月见的天下,有一半是属于阙家的,这就是花家人的宿命。
“他什么都不告诉我”,舒筱筱自言自语。
伤心难过也不告诉她,遇到困难也不告诉她,把她当成经不得一点风霜的花朵,而把自己变成了无所不能的神。
可是,她会害怕,因为不知道,所以会害怕。
花帛非看着她悲戚的神情,抬在半空中的手终是没有搭上她的肩头,默默放下了。
“陪我喝酒吧”,舒筱筱不知从何处摸出一壶酒来。
月上柳梢头。
相比这会儿,拜堂都完成了,再过不久,便是他们的洞房花烛……
冬天的夜,很长,很冷。
“好”,花帛非拿过酒,揭开盖子的一瞬间,扑鼻的酒香迎面而来,脑袋显然被熏得有了些许的醉意。
这应该是国师给的。
他给她斟满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可他还没来得及喝,她已经端起来一口气喝光了。
舒筱筱把杯子递过去:“还要!”
这酒很甜,入口很甜,入心却很苦,就像爱情。
不过她不哭。
花帛非还是给她倒了,然后看着她一杯接一杯的喝,即使知道这酒的后劲大也不阻止。
毕竟,夜太凉。
“哎,你等等我”,舒筱筱站起来,稳稳当当走回了屋里,只听得乒乒乓乓一阵吵闹,她抱着一个长长的盒子出来了。
然后只见她旁若无人的拿起铲子,在杏树旁挖了两下,转过脸来指着花帛非:“你过来给我挖。”
花帛非见她那样子居然有些无赖,失笑着走过去,接过她的铲子顺着她挖的地方,没一会儿便挖出一个小坑。
“再大一点”,舒筱筱歪歪斜斜倚着杏树嘟着嘴。
花帛非把坑又挖大挖深,半人高了。
舒筱筱蹲下身,一只手提着一端将怀里的盒子放了进去,用手拔了两把土下去。
花帛非把她拉起来:“你看着就好。”
他又用铲子,把挖出来的土一铲一铲填了回去。
等都填好了,舒筱筱忽然跳到那个地方,踩踩踩,蹦蹦蹦,最后居然踩空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花帛非把铲子丢一边,就要拉她起来看摔着没,没想到她又摸摸索索从怀里掏出一支笛子,即使在浓浓的夜色里,也掩不住笛身发出的幽幽的光,通体透亮,很漂亮。
“拿着”,舒筱筱皱着眉,似是不耐烦:“我知道你会武功,你把我藏在城内最高的楼上。”
花帛非接过笛子,只觉得她的目光一会儿清醒一会儿又迷离,似醉非醉,似醒未醒。
待他转身,舒筱筱又叫住他,恹恹的:“还是算了。”
全城最高的楼,那不就是皇家。哼,都送了我了岂能还给他。
花帛非笑:“怎么?舍不得扔?”
“我是怕你被当做刺客,要诛九族的”,舒筱筱哼哼,口齿清晰:“你把它藏在府里随便一处吧。”
整个府邸,大大小小364间房,不多不少。
过满则亏。
花帛非也不揭发她的口是心非。
舒筱筱捂住眼睛:“快去,别让我看见,我数到一百,一、二……”
花帛非看着她捂住眼睛在很认真的数。
明明只要他一伸手,就能碰触到她,可这会儿,他却不敢,怕一碰就碎了。
她就是易碎品,价值连城,连呼吸都不敢重。
“九十九,一百,藏好了没我要睁开眼睛了”,舒筱筱把手移开,很费力的仰头看她。
她眼里有光,是星光,也是泪光,荧荧一片。
花帛非终是把她拉了起来,这次她没在拒绝,似乎是闹累了,乖乖跟着他坐下。
花帛非看着迷茫的她道:“想不想看花?”
舒筱筱觉得自己脑袋晕乎乎的,好不容易才撑住脑袋:“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