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筱筱听他那语气,还真像是想家的委屈与眷恋,那种时有若现的心疼袭上心头,此刻猝不及防更是让她心里被刺了一下的钝疼:“老公”。
“嗯”,檀骐琛嘴角上翘。
幸福就是这般,她就在他身边,在他视线里,软软叫着他老公。
那一日的电梯惊魂,经过医生的检查,她只是受到了一点点的惊吓,身体方面没有多大问题,静养两天就可以了。而这几天,她倒是看似没受到多大的影响,可他现在都还对那种感觉心有余悸,连回想一遍都像是坐上了死亡列车,那种感觉太糟糕。
“老公”,既然他喜欢那她就多叫几声。
“恩”,檀骐琛回她。
“老公,阿琛”,舒筱筱想了想,看着他的眼睛道:“要不我们回家吧,不是我家,是我跟你回家,回你家。”有些事虽然不记得了,可有些感觉依然强烈到热烈,必然看不得他不高兴。
“不是想家,是想你”,檀骐琛在她旁边的地上坐下,手和她的握在一起没有放开。
远山、葱郁的树木、斑点状裸露的石头、林间升腾的袅袅炊烟……很有意境的一幅画,可因着那一年的灾难,太过惨烈的过往一点点染成了整个的色调变为了此时此刻头顶的蓝,是那一种忧郁的蓝,忧郁的把眼泪撒到天上的蓝。
家的概念,在东方的意象,是简单地洞里边有人,人才是家的主体;而西方的family,结尾ily,i love you,我,你,中间用爱连接。
你,以及与你相关的爱,才是家的最重要组成部分。
有你的地方就是家。
“我有一段时间特别不好”,舒筱筱的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立在操场左上方的一块巨大的石头上,上边刻了一个时钟,指针永远地停留在了发生灾难的那一刻。
无论是祖先,还是那次灾难中丧生的家人,都是希望活着的,能好好活着,他们会保佑着他们。总有一天,心头的蓝色会变得澄澈而透明,心灵的忧伤将会被如明镜般的开朗所取代,因为那些逝去的爱着我们的人,希望我们能快乐。
牵牛花瘦弱的茎一直往前攀爬,许多的藤纠结在了一起编成一张网,缠绕在了丛生的树上,两者相偎相生。朝颜,朝开,夕凋可以。
“我那段时间过得特别的糟糕,曾经一度喜欢上了这种漫无边际的黑夜,已经到了吃不下东西睡不着觉,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那种程度”,舒筱筱眼神温和,连表情都是平静无澜的:“我不知道怎么了,可我能肯定的是并不是因为一个人孤身在外求学的那种孤独感让我窒息。”
那个时候,是她刚到法国留学。可在去之前,她就像是做了一个特别沉痛的梦,沉痛到梦里都是眼泪却固执的不肯醒来的那般难受,宁愿紧紧闭着眼皱着眉头咬牙坚持。而这些,她都不能对远在他方的家人讲,怕他们担心。可是刚到法国的那几个月她真的是非常难熬,甚至想过轻生。好在那些日子,才初到一个国家的陌生以及学业上的压力分去了她不少的时间和精力,特别是刚到时那种忽然加快的外语环境让她不得不打起精神应对。可饶是每天都累到想倒头就睡,失眠却像是老朋友夜夜相伴,白天她能集中精力应付学习上和生活上的事,可是到了晚上,她却是无心做其他事,哪怕是她最喜欢的书,看到她眼里都是模糊一片的小黑点,根本就无法识别,就像是患上了阅读障碍一般。她能做的,只能是一遍又一遍地看着带来的他的影片,特别是那一部《孤独症患者》,光那段时间她看了两百五十二遍,然后再每晚强迫自己睡上个两个小时左右。那个学期,她的成绩不出所料的特别的好,而她的身体也毫不意外的特别的糟糕,各项机能都出现了问题,连导师都说可以放假让她休息调整,可她却是不敢让自己闲下来,一直到了学期结束。她知道不能以那样的状态回去见父母,可她也丝毫找不到解决的办法,连心理医生她都去看过,可她太通透,医生的一言一行都被她解读了个遍,然后她会有意识的迎合着他,看似治疗很顺利,可她和医生都明白这种有意识的配合只会让治疗更加的艰难。就像是双方被隔绝在透明的容器里,你能看到我,我也能很清楚的看清你的意图所以不要试图从我这里知道我不想告诉你的事情。她的世界有一个黑暗的不为人知的小屋,里边住着的东西,每每她误打误撞地闯入,除了黑还是黑,让人透不过气的黑。就在治疗进入僵持状态,在医生对她束手无策的时候,她决定给自己放一个假,选择在假期去了一探芬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