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叹息句:“不要以金钱为要,倒问问赁给什么样人做何使用,你家那老宅子残破都不成样了,别是作奸犯科的,连带你都损了阴德。”
妹妹似乎有些不满,嘟囔句:“别说我们攀龙附凤,我家娇容给承岚做个侧妃可便宜了他呢,家里有了钱使用,妆奁还怕少了你的不成?”
她扶着婆子上了马车走了,妇人思来想去命人打听了迎宾驿馆,要去拜见草原来的大祭司。
门上人认得太妃的车驾,虽然礼数周到,可也说得清楚:大祭司不在。
妇人瞧了瞧天色,又纠结了下,打定主意吩咐车夫把马车赶到燕回山,车夫吓得跪地劝道:“太妃娘娘,郊区匪患多,就算传言那土匪同二殿下亲厚,怕是也就为了这个得罪了陛下。”
妇人打定了主意道:“我身为妇人都不怕进土匪窝,你个男人家的怕什么?去就是了。”
雪姝在聚义厅听着众位兄弟姐妹介绍城里的情形,不但百卉楼没人找麻烦,艳红楼反而闭门歇业多日不见开张。
寨里给男匪分了银钱让他们去各家青楼找盲妓过夜顺便打听一下,可都一无所获回来,帝都的盲妓好像一夜之间消失了一般。
听见有人拜山,她以为又是别的寨主来找茬打架,吩咐一声众兄弟各拿刀斧站好,命人把拜山的人绑进来说话。
文氏太妃面色照旧,可裙下的两腿筛糠一般被众女匪绑进聚义厅,大厅里挂着二十八根蜡烛同时点亮的烛台,一众男女匪分别站立两旁,手拿刀斧一个个横眉立目。
台阶上摆放着五把椅子,正中虎皮椅上端坐着一个年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她穿着红绸小袄外面裹着一件灰鼠皮的背心,怀里抱着一只白色似猫又似鼠的小怪物。那小东西一双黑眼睛滴溜溜乱转,脖子搭在小丫头胳膊上,胡须一动一动的,不时舔一口小丫头的手,示意她给自己梳毛别停。
左右手各坐着一个壮汉,辫子搭在肩头显然是草原打扮。右下手的椅子空着,左下手坐了一个瘦高的男人,面皮白净,头发用藏蓝色绸带随意系着,后背背着一个包袱,肩头那里露出长方的棱角。
烛月一见是文氏太妃立刻站起,轻轻一拉雪姝小声嘀咕道:“长幼有序,快起来。”
他示意女匪赶紧松绑连忙命人搬椅子来:“文夫人受惊了。”
雪姝纳闷怎么是个人他就认识,见来人年纪在那儿,立刻站起以“夫人”相称。
文氏松了一口气,笑说:“我是岚儿的生母,想来他和各位提过老身。岚儿从上了燕回山就失去了踪迹,老身特来寻子。”
雪姝立刻解释:“我们去劫牢的时候四寨主已经不在,接下来听说他要成婚,早就不在山上了。”
烛月命人上茶,示意文氏别急,斟酌了一下指着台阶上的空位说道:“岚二爷是我们寨子里的四寨主,若是在山上,夫人这会儿就瞧见了。知情人显然是陛下一人,夫人寻错了地方。”
文氏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烛月安慰道:“陛下未必是恶意,天色晚了,夫人且休息一晚,明日再下山面圣。”
雪姝不情不愿被烛月拉着陪同文氏去客房,连带来的车夫和伺候的丫头婆子都妥当安置。
文氏拉着雪姝的手十分亲昵,猜也猜到了这是儿子的心上人。除了身份是土匪,这女孩子生得妩媚言语豪爽,性情和行事都甩了妹妹家女儿几条街。怪不得岚儿从前没少替表妹跑腿,而今都不往姨母那里去了。
陪着文氏说了几句闲话,雪姝一把拉着烛月就到了没人地儿,语气严肃审问:“你说,你是不是能预知过去和未来?”
烛月立刻纠结了,要不要承认她就是自己上辈子最骄傲的徒儿,也是唯一的爱人。烛月的目光渐渐沉静,定了定心神轻轻牵起雪姝的手,往怀里一带,示意她靠在自己心口处低沉的声音说道:“是,我知道关于我们的过去和未来,这辈子就要搏一个人定胜天。”
雪姝立刻兴奋起来,扬着下巴眨着眼睛问:“那你快算算那些可怜的盲妓在哪儿?”
烛月一顿,拉着雪姝进了自己的房里,拿出沙盘开始占卜。
仅仅得出个大概范围,只得和雪姝商议明日一早他俩送文氏下山的时候顺路寻找,送她回去休息的时候,烛月有些舍不得分离,倚在门框处拉着她的手又嘱咐了一句:“文氏待你有恩,千万善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