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如此。”对于这一句评价,海因里希倒是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总之,就当是我的请求吧,请你暂时收起你的偏见,等日后和她相处久了,你就会知道,她不是那样的人。”
“我才不要……咦?!”亚伦的话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睁大了眼睛转过头看向海因里希,“为什么忽然说这种话?我一个外甥,为什么要和舅母‘相处久了’啊?”
话音刚落,亚伦就听到一串轻快的脚步声从旁边的走廊里传来,而后一个娇俏的人影从门口转了进来,她明明看见了自己和海因里希,眼睛里还盛着笑意呢,但还是装模作样地伸手在敞开的门板上敲了三下。
“我进来啦。”苏拉笑眯眯地道。
“来得正好,”海因里希朝她招了招手,“我正在和亚伦说你的事情,请他以后在学校里替我照顾你。”
“咦?”这一声疑问来自苏拉。
“什么鬼??”这一声则是来自一脸懵逼的皇太子亚伦·费南德阁下。
大概是因为自己突然身负重任,而且还要看着这个并不顺眼的新晋舅母和鬼迷心窍的舅舅甜甜蜜蜜,亚伦感到十分郁结,第一次没有在公爵府吃饭就匆匆告辞了。
苏拉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认真思考着自从自己进来以后这位外甥表现出的种种神态,最后得出了一个颇为惆怅的结论,“他好像有点不喜欢我。”
“他只是对你还不了解,只要稍微了解一点,他就不会这样了。”海因里希笑着说道,又把话题转向了别处,“茶会闷吗?”
“闷!”苏拉点头,“鲁伯特花了那么大的力气,搬来那么多盆花,邦妮说其中有好多还是珍稀品种呢,可是那些夫人小姐都不想看,她们不是来看花的,就是看看我而已。”
“嗯?这是为什么?”海因里希的这句话里含着一丝兴味,认认真真地看着她,苏拉在这样直接的目光下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有些害羞地把头转开了,假装四处看风景,然而就又听到他轻笑了一声,“可能是因为你比较好看吧。”
“……”
这是假的亨利吗?我的亨利不可能这么甜!
苏拉感觉自己的耳朵又开始烫了起来,不由伸手捂住,又往旁边走了两步,想离他的气息稍微远一点,好获得片刻的清醒,故意顾左右而言他地说道,“你这样说,鲁伯特该伤心了,请克拉伦斯先生尊重一下别人的劳动果实。”
“好的,”海因里希从善如流,“那也请克拉伦斯夫人尊重一下客观事实,怎么样?”
“不许再说了!”苏拉快受不了了,她第一次知道海因里希这么会说话,说起来还是连环升级的一套,再配上他一脸的诚恳,她感觉自己的羞耻心和虚荣心同时都躁动了起来。
“这个话题就到这里可以了,今天份的糖没有了!”苏拉凶巴巴地道,伸长了手臂捂住海因里希的嘴巴,直到掌心里传来的一点热气渗入皮肤,她才又像是被烫到一样,飞快地将手移开了。
“好。”海因里希点头,好脾气地全都答应了。
苏拉背对着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心里的小人拳打虚荣脚踢羞耻,好不容易将胸腔里的雀跃都镇压了,这才想起另一件事来。
一件并不令人感到高兴,甚至可以说十分沉重的事。
“特蕾莎。”
她轻轻叫了一声。
几秒后,特蕾莎的身影出现在了暖厅的门口,只是这一次,她却少见地没有像往常一样垂着头,而是将头高高扬起,脸上也出现了之前没有过的神采,苏拉还注意到,她平常总是干裂苍白的嘴唇似乎涂上了红色的膏脂,显得格外娇艳。
“我在呢,夫人。”她的声音轻快,吐出的每一个字似乎都带着小小的钩子,抓得人心里痒痒的。
苏拉无声地叹了口气,“你进来,把门关上。”她心里的那一点犹豫,在此时此刻终于也都消散了。
“亨利,我之前答应过你,关于我为什么要离家出走这件事,如果我想起来了,无论是怎样的原因,我都会告诉你。”苏拉说,她的声音明明没有变化,还是和之前一样,然而听到这一句话的特蕾莎却猛地停住了脚步,原本有几分红润的脸颊霎时惨白一片,如同一场严寒在她的身上突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