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得像贝多芬一样的赖特·辛曼从鼻腔里“哼”了一声,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赶他,“赶紧走,别耽误了时间让这个老家伙蹬腿儿去见他的雷神了。”
青年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来,又向周围的人点点头,隔着人群的缝隙里看到了呆立在几米外的苏拉,愣了愣,然后也同样冲她点头笑了一下,抱着那名矮人教授便转身走进了传送阵之中。
传送阵在顷刻间爆发出一阵明亮的光芒,然后渐弱渐淡,悬浮在半空中的图案也随着这些光线而飞快缩小着,到只剩下手掌大小的时候,忽然整个抖了一下,从没有实体的状态变成了一块画在羊皮纸上的图案。
远远旁观的苏拉还来不及感叹,就看见下一秒钟,从这块正方形羊皮纸的中心猛地蹿出一簇火苗来,转瞬间将其燃烧成灰烬。
“哇。”她终于把喉咙里的这个感叹词说了出来,随机又觉得刚才那块正方形羊皮纸好像有点眼熟,自己从淘宝上买了相同的款式,此时此刻就躺在空间道具里。“这个火苗看着还有点凶猛啊。”苏拉小声嘀咕了一句,提醒自己之后使用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
“喂,这位小姐。”
她忽然听到有一道粗粝地仿佛被砂纸打磨过的声音似乎在叫自己,伴随着的还有手掌拍在桌面上的响动,砰砰地像是巨人的脚步。
苏拉抬起头,发现是刚才画魔法阵的赖特·辛曼。
“你站在那儿干嘛?身份核验过了吗?如果没有,就赶紧过来,如果已经弄完了,就快点儿——走开!”赖特·辛曼不耐烦地道,却在后半句明显转为了嘀咕,“总之,别像个木桩一样站在我的视线里,你们这些年轻的小姐!”
“吼!”
也许是他的面相凶恶又愤怒,再加上这么粗声粗气地说话,浑身都散发出一股不友好的气息来,恺撒本能地弓起身子挡在苏拉面前,张嘴朝他发出一声吼叫。
爱因斯坦也一改方才的轻松,鸟脸凝重地飞在恺撒身边,红色的豆豆眼微微眯起,似乎在暗自评估眼前的这个人类。
几秒钟后,它不快地道,“真丑。”
赖特·辛曼:“……?”
“哈!看我发现了什么!一只幼年期的圣光白虎和一只幽冥雪枭!”赖特·辛曼伸出一只蒲扇般的大手,拨了拨自己脑袋四周炸起的头发,眼神移到了苏拉身上,“哦,这么说,你是一个召唤师?”
大概是因为他的相貌实在是有些像课本里印刷着的贝多芬,尽管赖特·辛曼此时仍旧是一脸的暴躁,嗓门也格外粗大,但苏拉却并不害怕,反而有一种怎么说呢,——看到贝多芬在用手拢头发的莫名喜感。
“是的,教授。”她连忙回答道。
“扎格那老家伙给你做过资质测试了?”
“是的,”苏拉猜测他说的扎格就是刚才晕倒的那名矮人,“只是他说……”
“哈哈,有趣,”赖特·辛曼没听她继续说下去,转而低笑了两声,忽地又瞪起双眼,“那你还在这儿愣着干什么,回到你的召唤师队伍里,带着你这两个——毛——还没长齐——的魔兽!”
“……”
“丑八怪你竟然还敢说我!你才毛都没长齐呢,不对,你都快秃了!”爱因斯坦一拍翅膀,恨不得冲过去把自己的小脑袋凑到他眼前让他仔细看看,这么飘逸柔顺色彩斑斓的翎毛难道是假的吗,“放开我,苏拉,看我这就把他扇飞!”
***
人生呢,之所以精彩有趣,勾引着人想要努力活下去,大概就是因为它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可能,只要活得久了,甚至连原本不可能的事情也会变成可能。所谓日光之下并无新事,大抵是对整个世界而言,可是对于单独的生命个体来说,每一天、每一个时刻说不定都会有新的事情发生。
比如现在的苏拉。
她怎么也想不到,在吓晕(?)了一名矮人教授后,自己进入学院的第二件事,竟然是间接参与了一场打架斗殴。
对,间接。
因为她在后面目瞪口呆,而她的宝宝们都在前面冲锋陷阵。
时间倒退回十五分钟以前。
苏拉一手抱着恺撒,一手反揽着就要冲上去给赖特·辛曼一个好看的爱因斯坦狂奔在校园里的时候,深深品尝了一口叫做“不到关键时刻你永远都想不到,自己的体内蕴含着多么大的能量”的鸡汤,毕竟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能在一只手提着箱子还抱着恺撒的情况下,另一只手揽住体重四五十公斤的一只鸟,还镇压了它的挣扎,飞快地把它带离了那张桌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