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什么话?令父亲如此在意,竟不惜毁坏自己的生机?”诸葛樾皱起了眉头,实在是难以想象。
“是一句令我毕生羞愧难当,愧对先帝的话。”
他想起来那日,先帝伏在他耳边缓缓说道:“朕知你一直爱慕阿梓。”气若游丝的声音像是用尽了全力,却也不过这么一句轻飘飘又宛若惊雷的话语,在诸葛空明心中炸响。
“朕知你一直爱慕阿梓!”
同时炸响的也有诸葛樾的心,阿梓是如今太后的闺名。
“父亲你?”
“没错。”诸葛空明继续说道:“我的确爱慕当今太后,从前的皇后娘娘,她是我心中最圣洁的白月光,除了当初追随主公施展抱负,一路护送她来蜀之际,却是我一生最为轻松快活之际,每日看着她的笑靥,让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这也是主公与她决裂之后,我为何任由主公自暴自弃,荒废度日的原因,因为,我选择了站在她的身后,无条件的支持着她的一切,她想要的所有,我都替她办到。所以,是我背弃了那个看重我、赏识我、令我追随了大半生的主公,只因为这困扰我几十年的情愫令我心魔难除!”
诸葛樾完全震惊了,他一向认为父亲严明自律,从来没想过原来他爱的不是他娘,而是……孙太后,并且,还如此深陷其中不可自拔,甚至丧失了自己的原则。
从前他从没放在心上得传闻,竟然……是真的?
诸葛空明喘息了两声,看着诸葛樾已经深信不疑神情,他继续甩出一枚惊雷。
“你、是我与太后的孩子!”
诸葛樾如遭雷击,大脑严重空白,睁大了双眼,透出不可置信的神光。
许久后,诸葛空明没有再说话,而他也终于回味过来那句好似从不曾出现过的话,是什么意思,也瞬间理清了思绪,但他不敢相信,于是试图从诸葛空明脸上找出任何有可能撒谎的痕迹。
然而,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仿佛用尽了力气说出了这个秘密,神情竟莫名松懈下来,陷入了一场云淡风轻却又异常沉重的回忆之中。他的脸上逐渐安详下来,少了眉心郁结的痛苦。
“不、不可能,你在骗我。”诸葛樾始终不愿意相信。
“为父没有必要拉上太后的声誉来撒谎,你知道的,我做不出来这样的事!”闭上眼,似乎要掩去痛苦。
但更多的是愧疚,因为,到死,他居然还得拉上太后的声誉陪葬!这或许,是他们短暂的一生中,唯一暧昧的交集。
离开了大帐,诸葛樾失魂落魄,宛若没了生机一般,双眼失去了神采。
“你以为为父为何反对你与陛下?不只是因为他是男人,更是因为,他是你弟弟!你们若是在一起,该是何等的笑话?”
“为父只愿你做一个真正的辅佐之材,辅佐陛下重登后蜀昔日的辉煌。我看得出来,他很依赖你,也很信任你,甚至愿意为了你改变,所以你,不要辜负为父,甚至是整个后蜀的期望。”
呵、若这一切都是真的,那该是何等的笑话啊!父亲不知道的是,她是女子,她竟是他的妹妹吗?
可他们不仅相爱了,甚至有了肌肤之亲,真是何等的荒谬啊!
可他,真的爱她啊,很爱很爱,爱到了骨子里。
天色阴沉晦暗了起来,仿佛映衬着他此时此地的心境,即将随着夜幕的到来而死去。
接下来的时间,诸葛樾犹如吃错了药一般,没日没夜指挥军队攻打前魏,很快直逼前魏帝京,最后的胜负已分,基本毫无悬念。
一片沉重的氛围压抑着满朝上下,亡国之音越来越近,可是他们毫无反击之力!
皇帝司马义犹如瞬间苍老了十岁,辉煌骄傲了大半生,到头来,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终究是要换回去的吗?
“报……后蜀大军已经兵临城下!前锋军,后卫营皇城守卫军等均已缴械投降。”
“什么?”满朝文武震惊,双股战战。
“这诸葛樾真是个疯子,看不出来,从前的傻子定是他的伪装!”有人低声咒骂道。
再后来,满朝文武已散,司马义望着空荡荡的大殿回顾自己辉煌又充满传奇的一生。
罢了。
他走上城墙,城楼之下,后蜀大军已经越来越近,嚣张的气焰几乎灼伤了他的眼。
一些悲从中来的大臣们摘下自己爱重的乌纱帽,与前魏的盛世告别,即将等待他们的命运是阶下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