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对杜恒言道:「以往开门的活儿都是交给阿文和阿宝的,现在这两个猴儿整天腻在戚婶子那里讨吃食。」
杜恒言想到戚婶子那一手厨艺,由衷地叹道:「不仅是她两,我没事儿,也爱过去,不知道慕俞在哪找到的戚婶子,当真厉害!」
「茹儿,阿言!」
站在厨房外的杜呈砚望着里头的两人,一时眼眶一热。
杜恒言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旁的二娘已经扔了面团儿,就那般满手白`面沫儿地扑了过去,到了杜呈砚跟前,却又止了步,似乎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系了围裙,手上都是面沫儿,轻声道:「老爷和老夫人在里屋,你快去看看!」
杜呈砚深深望了姬二娘一眼,「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姬二娘忙摇头,「都是言儿在撑着,妾身却是无用的很,什么都做不了!」
杜恒言见到爹爹,她心里也十分激动,可是却不想面临这般苦哈哈的场面儿,忍着泪道:「爹爹,林家阿翁今日到了京城,阿翁陪坐在里头呢,你快过去吧,我和二娘今日包饺子,一会给爹爹包一枚大钱进去,给爹爹添添喜气!」
杜呈砚也有些哽咽,「好,爹爹等着!」
杜呈砚觉得,他这半生里,老天爷最眷顾他的,便是让他做了恒言九年的爹爹,他没有护住秋容,也险些没有护住她的女儿。
「言儿,爹爹会为你讨一个公道!」
杜恒言笑道:「爹爹,不用,我自己的债,我自己讨!」爹爹回来,照顾杜家老小的重担,暂且不用她担着了,她倒是新仇旧恨一块儿与赵萱儿算了。
杜呈砚见言儿面上虽笑着, 可是眼底却一片冰寒,心头震动,「言儿, 当年的事, 你一直记得对不对?」
杜恒言垂了眸子,如果她当年真的是五岁的稚儿或许不会记得这般清楚, 可是她不是,小小娘的音容相貌这些年常常入她的梦里, 当年她没有能够救她。
「爹爹, 我娘已经去世九年了, 言儿也长大了,言儿想给她一个公道。」
杜呈砚看了眼尚在抹泪的姬二娘,道:「茹儿, 你且去帮我备些衣物,我今个在这边住!」
姬二娘知道他二人有话要说,要她避开,十分识趣地应道:「妾身这就去。」说着带着墨彩=采和朱砂出去。
厨房里只剩下杜呈砚和杜恒言, 杜呈砚神情凝重地道:「言儿,这些事我本来不准备告诉你,可是眼下却是不得不说了。」
当年的事, 他怕有心人利用,一早便在官家那里报备,是以官家知道言儿的身份,此番看着耶律蒙德在京城中到处查找, 似乎一心要找到恒言,官家问他,是否愿意乘此机会恢复恒言的身份。
可是,事到如今,他是连官家也不相信的,丹国内里混乱,如果恒言与耶律蒙德相认,势必要跟着回丹国,他如何放心秋容的这一点血脉流落异国。
杜恒言此时尚不知爹爹所虑,凭着直觉问道:「是和娘有关?」
杜呈砚点头,默了一会,心底的秘密似陈年的酒,年份越久,越舍不得开坛一般,道:「言儿,我并不是你的亲生父亲。」
「爹爹!」杜恒言本能地急唤了一声,她惊慌地发现,自己不愿意相信。
第三十二章
她疑惑了多年,可是当她已经从心底接受,他就是她的爹爹的时候,他却打破了她的幻想。
杜呈砚见恒言听了这话,蓦然受伤的眼睛,心头也有些不忍,可是事情已经迫在眉睫,又容不得他不说。
「当年我负了你娘另娶,你娘跑去边关找我,被丹国的将领俘虏,两人产生了情谊,他将你娘送回了明月镇。后来高阳关一役,他身负重伤,心里记挂你娘,只身跑到了明月镇住了大半年,期间与你娘成了婚,后来边关战事又起,丹国内部皇太后与诸王之间一直在互相攻讦,咸宁元年高阳关一役后闹的尤其厉害。他是萧太后的小儿子。」
杜恒言听到这里,忽然觉得自己可以补上后头的,「他母后与王兄陷入危境,他必须要回去拯救他们,抛下了我娘?」
杜呈砚在杜恒言略带嘲讽的眼神里,默然点头,「我从澶州回来,转道去了一趟明月镇,却不妨看见你娘梳了妇人的发髻,带着你艰难度日,才从你娘口中得知她这些年的际遇,钱员外是我杀的,他是赵萱儿的人。我提出带你娘到京里来,你娘以自杀抗拒。」
「言儿,你娘并没有失智,她只是不想面对我,我只得先离开,第二次我带着阿翁阿婆再去的时候,原已经和她说好,和我一同入京,在京中择府另居,我以为至多回京要与肃王府多费一番口舌,却不曾想,他们竟会下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