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紮颜眼睛一闭,喊道:「王叔,那杜家的小娘子可是与林承彦定了亲事的,两人郎有情妹有意,您若是强抢,侄儿不同意!」
他和林承彦相交月余,十分投契,若是王叔抢了好友的心上人,自个儿还怎麽和人家称兄道弟?
一旁的温赫面上顿时冷汗涟涟,郡王爷竟然会以为王爷看中了杜恒言,那、那、那可是王爷的亲生女儿啊!
温赫吓得一时不敢动,生怕让王爷想起这屋里还有一个他,简直恨不得脚能在地上磨出一个洞来遁走。
「砰」的一声,刚才还在耶律蒙德手里的杯子顿时朝着耶律紮颜的脸飞了过去,温赫手脚俐落地拉着郡王往後躲了一下,硬着头皮进言道:「王爷,此时在赵国尚有诸多事务需要郡王出面,实不宜破了面相。」
耶律蒙德砸出去後也有些後悔,见温赫给了台阶,忍了怒气道:「混帐,谁和你说我要强抢谁了?」
耶律紮颜一喜,奇道:「王叔并不是看中了杜恒言?只是侄儿不知,若非如此,王叔为何这般偏帮杜家?王叔先前不是一直训导侄儿,来赵国後莫插手赵国的恩怨,那肃王府和赵国未来的太子妃,一心要灭掉杜恒言,王叔为何会插手?」
耶律蒙德冷冷地道了一句,「日後你自然会知晓,滚出去!」
耶律紮颜见王叔气得额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不敢再说,对着温赫使了一个眼色,急忙地退了出来。
耶律蒙德看侄子落荒而逃,心上犹不解气,准备喝口茶降火,这才发现刚才自己把杯子扔了。
温赫忙上前又倒了一盏茶,劝道:「王爷,郡王不知道您的心思,为那林家小子打抱不平,也是少年侠义,您可别和他一般见识。」
耶律蒙德深呼吸了一口,「恒言的事,暂且不能告知他真相,你也莫要对他透了底。」
温赫应了一声,又道:「王爷,此回你出手帮了小主子,不出明日,消息约莫就会被传出去,您看,要不要找个理由堵住有心人的嘴?」
耶律蒙德灌了一口茶,道:「既然不能认恒言,但本王可以认下林承彦做义子。」
温赫一惊,「王爷,您的父王和他的祖父当年可是交过战的,这、这莫说林家不会同意,便是传回我国王庭,那些大人们也不会同意的。」
耶律蒙德的父王,正是林询当年以三千厢军打败的丹国猛将耶律哈哥。
此事是赵国茶馆里说书人最爱说的一段,是赵国人的荣耀,却是一生战功显赫的丹国名将耶律哈哥的耻辱。
温赫的顾虑,耶律蒙德也曾想过。
只不过他前半生已经为了丹国而辜负了秋容,眼看临老,对於他们的女儿,便是再难,他也想将她护在羽翼下。
夜深人静,杜将军府嘉熙堂中,十分冷寂,满天的星光照在院中才刚修剪好的花木上,隐约可见焕然一新的花木上积着薄薄的一层冷气。
杜府荒废一个月,里头的花草却疯长旺盛,嘉熙堂的花草自来是由闫婆子照看的,闫婆子前些日子去了别的府中谋出路,见杜府起势,又求着亲家凌嬷嬷回府谋了这差事。
院子守门的婆子正昏昏欲睡,见到院门外头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忙醒了神,便听到外头有人喊道:「我是紫依,嬷嬷开个门,我家小娘子过来找老夫人。」
婆子一边麻利地开门,一边笑道:「小娘子这时候还出来呢,外头露水重呢。」
紫依左手提着一盏琉璃灯,右手从荷包里掏出十枚大钱,笑道:「嬷嬷拿着明早买个馍馍吃。」
婆子忙推着拒绝,还是拗不过紫依。
看着两人进去,婆子心间也暖融融的,言小娘子自幼就是热心肠,平日里她们这些老家伙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会好心地让她身边的姑娘或是送药或是送钱。
今儿个竟还为了外头收回来的一个小丫鬟,惊动了宫中的贵人,李公公带着四位太医上门找阿宝的时候,老爷和老夫人都还在鼓里,还是紫依回来拿东西,才知道人在柏郎中那里,李公公又带着太医去了柏郎中处。
婆子摸了摸手里尚还冰凉的十个实实在在的铜板,暗道,怪不得闫婆子那老家伙哭着嚷着求凌嬷嬷让她回来,这等善厚的主人家,满京城里也再难找到一个。
今儿个外头一番动静,惊动了宫中,李公公带人来了府中,想瞒着二老也瞒不住,此时两人都还未睡,一直等着杜恒言回来。
二老此时一个看书,一个在纳着鞋底,都有些心不在焉,忽地听珠帘晃动,听到门口的丫鬟在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