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看着她那般自以为得手的高兴样子,他也觉得十分欢喜。
他守了她许多年,已经十分急切了,便是没有林承彦,他也等不了多少时日。
这一日,杜恒言回家时犹在玩着今儿个林承彦带过来的一个盛着水晶虾饺的汝窑天青釉碗,听说这釉中含有玛瑙,故色泽青翠,釉汁饱满莹亮。
杜恒言暗自思量,一个厨娘她是信慕俞买得起的,可是这汝窑中的极品,他刚来京中,怎麽准备的?难道是有人在打理慕俞的饮食起居?
说起来,慕俞在乌桕巷子的宅子,她也就那一日去过一回,现在也不知道布置得怎麽样了,明儿个可得去看一看。
刚到明月阁,就看到里头的小胖墩和小黑娃正拿着一个拳头大小的线团在逗阿瓜玩。
阿瓜休养了些时日便可以跟着小黑娃到处蹦躂,就是厨房再也不敢去了。
见到杜恒言和紫依回来,紫云上来接过紫依背上的书箧,笑道:「主子,阿宝和小郎君玩得可高兴了。」
杜恒言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紫云脸上的笑一僵,忙答道:「没,都好了,谢主子惦记。」
杜恒言点点头,「没事便好,你下去多歇歇,这里暂且不用你伺候。」
紫云疑惑地看了眼杜恒言,见她面上笑着,道了句,「谢主子体谅。」便扭身去了明月阁西边的厢房。
小黑娃睁着一双亮亮的大眼睛,等紫依去厨房端点心,爬到桌上,环着杜恒言的脖子,小声道:「阿姊,你是不是不喜欢她了?」
杜恒言讶异地点了点小黑娃的小鼻子,「你呀,哪来这麽大能耐,什麽都知道。」
小黑娃嘟嘴道:「她和紫依轮流陪你去书院,昨儿个没去,今儿个又没去,我问她为什麽,她说今儿个有些不舒服,可我没见她哪不舒服,一个丫鬟哪有这般多的事。」
杜恒言见她小小年纪却分析得头头是道,奇道:「阿宝,你跟谁学的?」
「我以前常在巷子里听婆婆、婶婶们唠嗑,她们就是这样说的,当丫鬟的要守本分。」
小胖墩也在一边附和道:「阿宝说的在理。」
正闹着,嘉熙堂的凌嬷嬷过来,笑呵呵地道:「小娘子,老夫人喊你过去呢。」
小胖墩抱着阿瓜,上前一步问道:「嬷嬷,阿婆找阿姊什麽事啊?」
凌嬷嬷抚掌叹道:「喜事,喜事,小娘子过去一看便知道了。」
杜恒言笑道:「嬷嬷竟也卖起了关子,我能有什麽喜事?难不成还能捡个县主当不成?」说着,稍微整理了衣裙,跟着凌嬷嬷去了嘉熙堂。
嘉熙堂里头,杜老爷子、杜老夫人和杜呈砚都在。
见杜恒言款款地过来,元氏忙招了手,唤道:「阿言,快来。」
元氏今儿个似乎格外高兴,面上染了几分喜色。
杜恒言刚准备行礼,元氏便伸手将她拉入怀里,「我的言儿啊,你可终於有一张草帖了啊。」
杜恒言耳朵一震嗡鸣,「阿婆,你说什麽?」
元氏将桌上一张紫色的草帖递到她手心,望着她笑道:「你的第一张草帖,张相府上小衙内的,你看看。」
杜恒言心里忽地坠到了谷底,草帖?张宪的?定是阿婆逗她玩的。
她弯了眼,轻快地笑道:「你可吓死言儿了,说的和真的一样。」她一边说着,一边拍着胸脯。
小紫铜炉里燃着忍冬香,散着淡淡的香味。屋子里头十分寂静,门外廊下的鸟雀自顾自啄着豆米。
第二章
杜恒言好像闻到了一点苦杏仁的味道,这气味刹那间连嘴里都塞满了淡淡的苦涩。
她在阿翁、阿婆的眼里,看到了一种怜悯。
杜恒言讪讪道:「阿婆,不是说随言儿自己喜欢吗?言儿并不想这般早定下来,京中的小郎君言儿还没有好好比较。」一双柔软的玉手轻轻地给元氏按着肩膀,有小女儿家的娇嗔。
元氏望着杜恒言鹅蛋脸上有着纠结,那翘起来的睫毛下头,一双杏眼像是受了惊吓一般,心中微微有些不忍。
她和老头子原本的意思是阿言的亲事由阿言自个儿作主,只要她高兴便好。可是呈砚却说若是想护得阿言的周全,必得让阿言嫁入数一数二的高门。
呈砚说张相府上可保阿言一生无忧,她和老头子也不好辩驳什麽,左右林家小子再喜欢阿言,也与阿言多年未见,情分未必怎样深。便是再深,也比不得阿言的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