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芽被她幼稚却尖锐的指骂刺得耳膜生疼,刚想反驳,就听一把熟悉的男声带着陌生的冷意呵斥道,“——放肆!”
众人循声看过去,便见庆王与刑部侍郎梁笙及几个勋贵子弟缓步而来,而刚刚呵斥出声的庆王又继续道,“莫邪公主岂是你可辱骂的,道歉。”
他的语气太过不容置疑了,邵碧怡被他扫过来的冰冷刺骨的视线吓了一跳,只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不受控制又惊又怕地冒出来,她的兄长和杜忻辰一样与庆王的关系素来要好,所以平日即使庆王总给人一种距离感,也不曾如此居高临下地对待过她。
邵碧怡怨愤地咬着唇,垂眸固执地道,“我不!”
庆王不悦道,“关于阿辰的事,本王不知你父亲是如何与你讲的,同义侯府和惠国公府虽是世交,但两家并未谈妥婚事,阿辰一直以来只把你当妹妹,这也是两家婚事迟迟未谈妥的最根本的原因,你若不信,大可再问问同义侯,此事由此至终都与莫邪公主无关;陛下体谅惠国公府多年来为南汉立下许多汗马功劳,抗旨一事不予追究,是阿辰自己提出留守边关十年,以谢皇恩浩荡的。”
“不!不是这样的!”邵碧怡捂住耳朵摇头道,“若非柳芽,我与世子哥哥的婚事——”
“你要逃避现实,我不管你,但你想将责任都推给我,恕我不愿认下来。”柳芽淡然道,“我未嫁他未娶,我俩亦未曾定下亲事,即便两情相悦也无愧于区区青梅竹马的你或他人,就像你有权利喜欢世子哥哥,世子哥哥也有权利不喜欢你,感情本来就不是付出就能得到回报的东西,世子哥哥也好,我也好,我们都不欠你的。”
“你今后的嫁娶即使不喜不愿不幸,也是你父母与你自己造成的,并非我或世子哥哥。”她缓缓地道,“我既不是你爹娘又不是你姐妹,没有义务承受你莫名其妙的怨念与任性,你可以觉得我碍了你的眼,也可以在心里诅咒我不得好死,但请你以后别再逾越了,否则休怪我以律法治你不敬。”
“记住,不管柳芽从前是什么身份,她如今就是我们西漠的公主,本世子不知南汉律法对待辱骂公主一罪是怎样惩罚的,仅以西漠律法便要将其五马分尸,柳芽仁慈,但不代表我们西漠是好欺负的。”莫铠禅冷冷地道。
“就是,别人不喜欢你,你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却来怪别人怎样,也太不要脸了吧!”莫秋彤始终忍不住自己心里涌上来的不满,于是也插一嘴道,“难道优秀又招人喜欢,是我姐姐的错么?有空羡慕妒忌怨恨别人,还不如埋头努力改正自己身上的缺点呢!”
“请六公主,莫邪公主,摄政王世子恕罪,民女的表妹只是近日情绪欠妥才胡言乱语。”刘宝樱怕一再被刺激的邵碧怡再干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来,连忙走上前拉住不知是气的还是哭的浑身发抖的表妹期求道。
张莺莺也帮腔道,“是呀是呀,莫邪公主,碧怡她没有恶意的!”
柳芽刚扬起唇,忽听‘扑哧’一把轻笑拌着夏日蝉鸣般的声音悠游地道,“莫邪公主是何等人物,又怎么会真的与邵小姐这样的小孩子计较呢。”
她抬眸,便对上一双宛如被浸透在水池中的琥珀眼睛,男子穿着钢蓝色的长衫外披白色的纱袍,瞧着便十分儒雅,站在庆王左侧却丝毫没有被庆王的锋芒所掩,温润无声又不毫无存在感,忽然他将眼睛眯了起来,朝她又笑了笑,随即便一直保持这样的表情了,像狐狸似的。
柳芽耸肩道,“我从小都没有戴高帽子的爱好,她如今未触及我的底线,大可不予计较,但日后仍如此,我便要不客气地认为她是故意来找茬了,其时我定不介意将我心眼比针眼还小的一面,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望周知哦,我心眼儿其实忒小呢。”她扬唇一笑,拉着莫秋彤莫铠禅往桂花林深处走。
见此,邵碧怡一跺脚,抹着泪,便往桂花林的出口跑走。
刘宝樱连忙边唤着她边追去,而张莺莺无奈又抱歉地朝庆王福身一礼,才快步追着她们,不过还是听到身后传来几把打商量的谈笑声:
“还不知道莫邪公主他们要在桂花苑逗留多久,摄政王世子好像挺不欢迎我们的,刚才走的时候还恶狠狠地瞪了徐兄一眼诶,我们换到隔壁的菊花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