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腾将最后肆无忌惮地喝起来终于醉了的柳芽,抱进厢房里歇息,替她盖好被子出来后,却见玉竹拿着一个包袱朝他走来,到了近前,便将包袱递给他:
“这是小姐回来时吩咐我为费公子准备的秋装,虽只是外头铺子购来的成衣,但始终是小姐的一番心意,费公子要是不嫌弃累赘,便把它们带上吧。”
费腾边道谢边接过包袱,“今夜劳烦你了。”
“不过分内事,倒是未寻到机会报答费公子那晚的出手相助。”是费腾叫薛润聪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的,否则那晚薛润聪定为开脱,联合柳四姑一字一句把所有污水都泼到她头上,叫她无法再在府中立足为止。
“只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不早了,快下去歇着吧。”费腾随意地将包袱往胳膊上挂,转身朝外走去,但几步之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便嬉皮笑脸地回头道,“老康那家伙瞧着是不怎样,可为人极好,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你若想出嫁了,又没寻到合适的对象,不妨稍微考虑考虑他。”
看着他最后留下来的暧昧的一眼,玉竹白皙无瑕的脸,渐渐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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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芽又梦见桃花潭宇文秋页亲益和郡主那一幕,只是梦里的她任性多了也残暴多了,非常直接地把这对狗男女徒手撕碎扔去当花肥了,翌日心满意足地醒来已是申时,昨晚都与众人道过别的费腾今晨城门一开便走了。
洗漱完,柳芽看着茱萸好不容易从衣箱挑出来的紫红花样罗裙,“换一件,不要紫色。”
茱萸又翻翻找找地挑出一件素雅得来又不失喜庆的,绣着朵朵怒放的红棉的罗裙,得到柳芽的颌首同意后,才去梳妆台搭配首饰,玉竹姑姑讲过她们家小姐虽向来喜欢穿纯白的衣服,但参宴时要有参宴的模样,衣服也好首饰也罢,都要添一些活泼的色彩。
“芽芽!”随着欢愉的声音,打扮得像个瓷娃娃的江知画,蹦蹦跳跳地跨进柳芽的房门。
柳芽将一个装满不同种类药包的大锦盒递给茱萸,瞧得她时笑道,“今儿真好看。”
“这是新做的衣裳,许是这样才看起来与平日不同吧。”江知画脸上飘过可疑的红晕道。
柳芽笑眯眯地不揭穿她的可疑,要丫鬟去唤同样受到邀请的莫秋彤和莫铠禅,及先前已经答应带去的薛锦绣,却听江知画不掩不满地道:
“你带那做作的作甚?”
“她难得来京城,宫宴是不能参加了,可勋贵世家的宴席,还是可以带她见识见识的。”
“你再待她如表亲又如何?她就一白眼狼,从前可没少在我跟前讲你的坏话。”
“今日宴席便劳咱们漂亮的知画给我一个小小的面子,再如何也别拆了她的台可好呀?”
“啧,你的面子我是买账的啦,我听母亲讲过小姨为她的亲事奔波许久,最终白忙一场,如今跑来京城又住你家,打的什么算盘我不用动脚趾头都猜得出来,你想要成全她,我不会阻止,可别临了弄得自己一身腥才好呢!”
“好好好,我听你的,心里一大堵墙防着她。”
适逢准备好的莫秋彤和莫铠禅来了,右丞相与飞翔将军及吉御史又早早等在院中了,柳芽便与他们一同出去,而打扮得娇娇俏俏的薛锦绣已站在前院了,旁边还有不放心的柳四姑正连声叮嘱,瞧得他们来了,柳四姑又紧张地抓起柳芽的手:
“芽芽呀,绣儿她初次参宴,你定要好生照顾她,礼节什么的,也记得多多提点她呐!”
柳芽瞥瞥自视甚高地扭开脸的薛锦绣,在莫秋彤他们忍住想要翻起来的白眼里,不着痕迹地抽回自己的手颌首应下,随即坐上偌大崭新的奢华马车,前往鲁国公府。
当晚霞烧红半边天的时候,鲁国公府到了。
柳芽刚下车,正在门口迎客的管家似的中年男子就带着那些个婢仆恭敬而来,行过礼后嘱咐一个丫鬟将他们带进府,才踏进通往后院的一个小花园子,江知画就扫着凉亭里的挨着柱子而坐,似睡非睡的青灰绿色锦衣男子道:
“何呆子,你躺这作甚呀?”
听得声音的何翊抖着长长的睫毛睁开眼来,瞧得江知画后,还带着懵懂睡意的脸就笑了,“等你。”
虽只是再简单寻常不过的两个字,却叫江知画不由自主地红了脸,“在叠彩水榭等不也一样,杵这儿多不成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