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或旁敲侧击或直截了当地问过常威将军数次,可他总顾左右而言他,后来不耐烦了干脆信誓旦旦地否认了,别的可寻的相关记录又没发现什么问题,倒是常威将军夫人自女儿遭遇不测后,频频进出寺庙求神拜佛,如今更是住进寺庙了,几日不见回家一次的。”他无奈道,“兵部尚书府和行义侯府我们还吃着闭门羹呢,丫鬟的事情还是我掏了自己的私库好不容易买回来的消息。”
江之愉忽然似是而非地敲了敲桌子。
一脸沉吟的柳芽和陷入郁闷的尉迟青乔纷纷狐疑地看向他。
“我曾听老鲁国公讲过,兵部尚书和行义侯及常威将军都在镇国公的军营里待过,不过似乎日子不长,而且又是他们混出头之前的事了,若非我无意中听到老鲁国公打趣常威将军掉泥潭里也没有长歪,怕是也不知道此过往。”江之愉若有所思地饮茶道。
尉迟青乔又惊又喜地瞪大眼睛,柳芽奇怪地道,“什么叫‘掉泥潭里也没有长歪’呀?”
“军营么,总有些又老又臭的毛病儿,沿途到青楼饭店吃白食,掠夺周遭民居的物资等,强抢民女充当军女支的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在律法尚未完善对军营的管理前,那里就是流氓的集中营,尤以范家军最是恶乱了。”江之愉幽幽道,“范家为叫士兵在战场上拿命拼搏,私底下对他们甚为纵容,那些个他们钻空子衍生出来的老臭毛病,直到先帝驾崩前和太傅及数十位阁老与三司法草拟了的明确管理条例被陛下推出来后,才渐渐地改善了。”
他咬重了渐渐地三个字。
柳芽恍然了,但先帝未曾料及那时仍重兵在握的镇国公府的姑娘会成为皇后吧,而嘉毅帝在明知这份草拟百分之五十皆针对镇国公府实行的,竟还推出来了,真的不是企图削弱镇国公府的势力么?再细想宇文秋页接手六扇门后步步为营所做的,她好像猜到了什么。
“这事不好查,我先去忙了,案子结后定好好谢你们——”话毕,尉迟青乔一溜烟走了。
柳芽还在惊叹他转瞬就不见的身影,就听江之愉那被温热茶水润饰过的沁朗声音低低道,“芽芽知道么,烨王生母宁家,数代军侯名门,是‘间接’毁在现任刚当上兵部尚书的傅大人一句‘误信谗言’手中的,而当时向他举证实乃诬蔑的御史已九族正法了。”
“牵涉在内的先帝的太傅,虽证实他只受蒙蔽,但他仍自责地在宁妃娘娘坟前自缢了。”
柳芽心湖猛地一颤,似有噬骨的凉意从脚底咻地窜上来,嗫嚅地想问什么时,江之愉已然恢复平日懒懒散散的模样打着呵欠道,“哎呀,今儿还未睡醒就眯着眼睛爬起来应卯了,我得回房好好补个觉,吃饭叫我。”话音未落便洒脱地走了!
“……”凌乱了的柳芽差点儿被他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模样,搞得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
与此同时,新兰苑和新竹苑相连的花园子里。
柳茵好不容易压下疯狂的心跳时,便瞧得薛锦绣在丫鬟的簇拥下悠然地坐在亭子里赏花,一副勋贵小姐闲暇做派,想到自己过几日要与兵部侍郎之子布施,忍不住得意地笑道:
“嘿,这不是锦绣表妹嘛!”
刚拎糕点的薛锦绣抬起眼皮瞥瞥她,“同年同月的,就别表妹来表妹去了。”
“可你比我晚出生十天是事实,打从娘胎里就赢了你了呵~”
“往后先老的也是你,这般喜欢赢是吧?指不定先去阎罗王那报道的,也是你呢!”
“你!”柳茵对她的尖酸刻薄龇牙咧嘴半响又笑了,“心情好,便不与你这恶妇计较了,刚才堂姐拉着我去她那,亲自将兵部侍郎府的公子介绍于我,真正的名门和那些企图浑水摸鱼的假货就是不同,言谈举止彬彬有礼,还盛情邀请我过几日一同行善布施呢!”
薛锦绣不屑地嗤笑道,“不过区区侍郎府的公子,只得你这般高兴么?也是,你来晚了,错过了鲁国公府宴席,也就不知道京城里头多的是可以踩在侍郎府头上的勋贵,求我吧,或许我愿意介(施)绍(舍)几个尚书府伯府侯府的公子哥儿你认识!”
“我呸!你心心念念想攀高枝儿,别把我也扯进那不要脸的地儿去!谁不知道你只是借了堂姐的东风参加的勋贵宴席,在我跟前摆什么傲谱子?就凭你这样装模作样惺惺作态的,也想叫那些个王侯公孙对你另眼相看么?也不瞧真了自己是个什么玩意!我娘讲了,京城的勋贵世家精着呢,瞧江家打小不乐意和你一起玩耍便知道你定是个拎不上台面的,是个山鸡还偏生要粘一身凤凰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