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她此行就是来诛范皇后的心的,柳芽弯起眼眸,“嘉毅帝封宇文秋页为钦差,检阅各地的抄家事宜,皇后娘娘觉得经过这么些年了,满朝文武百官的就没一个嘉毅帝的心腹可以担下这件差事出去绕一圈吗——”
“咳咳咳咳咳!”范皇后气极攻心地拼命咳嗽起来,一口接一口地吐着浊血。
柳芽见她就剩半口气儿扑腾了,满意地捏出焦急的模样喊他们进来,然后对目之所及一片血红,便担忧起来的嘉毅帝和惊怕的庆王及发憷的御医们惭愧道,“我虽叫皇后娘娘从昏睡中醒过来了,可她病入肺腑,已药石无灵,怕是撑不了多久。”
闻得此言,庆王一把扑到床边嘶哑道,“母后!”他稍有颤抖的一声未止,她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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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发沁凉的风悠悠地卷起精心栽培的木槿,勾勒出阵阵独属初冬的浅淡明澈香气,落日绮丽的余晖悄悄地将院中忙忙碌碌的丫鬟们的身影拉长了,侍卫捧着两盆刚刚移植的茂盛青竹,在茱萸的示意下摆在凉亭旁,一抬眸瞧得踩着散碎霞光慢步回来的柳芽,便道:“小姐,我们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院子布置好了,您看还有哪儿需要修改吗?”
柳芽看着一盏盏经由她改良设计的,极具北欧(现代)风格的星形镂空铁艺小灯(借由灯顶的位置,隐秘地镶嵌了分割成尾指甲盖大小的夜明珠,巧妙地取代烛火),交错有致地被丫鬟们挂在四周的游廊下和枝桠上,随着夜色的来临,绽放出细碎又别样耀眼的光芒,叫人恍如置身于星空之中。
莫秋彤沉沉的一觉醒来推开房门入目的,就是这样的璀璨画面,更令她惊喜不已的是,悄无声息地走至柳芽身后的,与她四目相对却竖起食指摆于唇间示意她莫声张的,那一抹一直在心窝转悠的,比灰蓝色还要低调的水浅葱色身影,他孩子气地捂住毫无所觉的柳芽的眼睛后,捏着怪异的嗓音道,“猜猜我是谁!”
遽然陷入黑暗的柳芽哭笑不得地道,“柳三岁。”她抓下他的手回头挤眉弄眼又意味深长地道,“哥哥下次还想玩这三岁小孩的游戏,进京时就别再绕去客栈沐浴更衣了。”
轻易就被看破小心思的柳桂,不见一丝丝的脸红心跳道,“哥就是想看看你这满身富贵的妹妹还记得不记得我。”
“我最近的花销有点儿大,爹这些年给的零花钱通通败没了,还需倚仗你这个哥哥养呢,又怎会忘了你,哥哥这话应该问我们家秋彤才是。”柳芽暧昧地看向屋檐下的莫秋彤道。
“问我干嘛?”莫秋彤小脸‘唰啦’地涨红了,“我是姐姐的妹妹,不是柳桂的妹妹。”她搅着藏在身后的手指故作镇定道,“只是柳桂不是忙于开发东楚的生意吗?怎的突然回来南汉——”忽然像是想起什么,“难道姐姐今日的小宴会便是为——”了给柳桂洗尘?!
柳芽似是知道她未完的不敢置信是什么,“我去后厨看看禅儿他们准备得怎么样了——”她边走边对柳桂道,“适逢国丧,姨父和表哥他们那些有官职的不能来了,哥哥和秋彤就在偏厅里等姨母和知画她们吧。”
柳桂应下,但柳芽离开后,他没有急着去偏厅,而是走至莫秋彤跟前如哥哥对妹妹一般,轻轻地摸摸她的头,“好久不见了。”
“嗯。”莫秋彤生怕泄露自己心头的慌,急忙垂下流转着熠熠光芒的眼眸。
“京中的事,我已从玉竹送来的信得知了,谢谢你如此护着芽芽。”
“她是我的姐姐,我护着她是应该的,何况我才要谢谢你请她救了我的父皇呢。”
柳桂从宽大的袖子掏出一个半巴掌大的锦盒子,“送你。”
莫秋彤接过打开便见里头躺着一串用粉色和白色及蓝色碧玺珠子打造的,坠着一个小小的纯金鹿角,缠绕成三圈的链子,而一颗颗圆润透亮的小珠子在星星点点的小灯光照射下,闪烁着绮丽的梦幻七彩,瞧着瞧着就觉心跳的声音越发大了,嗫嚅道,“是你从东楚带回来的吗?”
“是我在东楚的佛门友人打造的辟邪之物,看着虽普通,但在当地有价无市,许多勋贵求着抢着也未必得到的护身符,你从西漠远道而来南汉,带着最合适不过了。”
“一点也不普通,我瞧着就喜欢。”莫秋彤怕他误会自己有很多比这个更珍稀的碧玺链,忙将链子戴上,还摇了摇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