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意打开家门随眼一望看到的就是儿子站在阳台边背对着他的身影,江时景听到开门声匆匆回头,没打完的字也忘了发出。
“怎么突然回来了?”江承意话中不掩惊讶,但更多是好奇,他这个儿子突然回来肯定是有事。
“有点事。”
“……”傻子都知道突然回来是有事的吧,北京离江城不说十万八千里,八万十千里总是有的,当他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
江时景似乎也意识自己说了句废话,“我有个朋友家里出了点事,当时有点急我就陪她一起回来了。”
江承意鼻腔哼了声,“是女朋友吧?”
江时景当即摇头,“还不是。”
还不是。
这话说得挺有艺术感的。江承意斜乜他一眼,眸中深意显而易见,江时景被他看的一愣,他也不知怎么下意识就这么答了。
“是你中学同学吧?”不管高中初中,既在江城,中学总是没错,江承意心里稍稍一猜也就知道,以为还是旧人,便善解人意地说,“有时间带回家看看。”
“……”
没收到回信的“旧人”温谨殊不知此刻已被钦点了回家见家长,却因江时景的迟迟不答心如石沉大海,男人不都是这样么,戳到要害时就以沉默默认。
瘪瘪嘴,发了条信息温谨便关了手机低头发呆。
温谨:我瞎说的,你别当真。
回过来神时,林素琬已在门边盯了她许久,眼中光彩明明灭灭,有不解有嫌恶有憎恨……唯独没有羞愧,种种情绪汇成一段河流逝去。
温谨直迎她目光,忽而嘴角勾勒出笑意。
“爸爸跟您说了吗?”
“说什么?”林素琬警铃大作。
这些年她看见温谨就会想起她的母亲,那个自诩高傲矜贵的女人,尤其是当温谨的面容越发像她时,她总会想起那些年不堪的日子,她能高傲地在秦宜芳面前宣告“不被爱的才是小三”,但心底却始终觉得自己比她低了一等。
“离婚的事情呀。”娇俏女孩的尾音上翘,欢喜的气息似乎要飞扬到天际。
“你在胡说什么!”一声大吼从她喉间发出,惊得房内的温恪都不禁发声,“妈妈,你们怎么了?”
刚刚林素琬出去时温恪就有些担心她会和姐姐吵起来,温恪能隐隐感觉到有些不一样的事情发生了,却无力阻止。
林素琬气笑了,掀掀薄而细的唇,发出一声嗤笑,但转头时又是一派慈母温柔,“没事小恪,你好好休息,妈妈跟你姐姐聊会天。”
温谨还是笑吟吟的,“我们换个地方‘聊会天’?”舌尖却加重了聊天这几个字的音。
顾不得温谨话中的刺,林素琬快步跟上她,心口仿佛压上一块巨,沉得她喘不过气来。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逃生门合上,楼道间响起轻微的声音就开始回荡。
林素琬不耐烦却又不得不受制于她的模样极大程度愉悦了温谨方才在江时景那受挫的心情,堵着的一口气总算舒了几分。
“原来爸爸还没有通知您。”温谨满是遗憾的语气,“你自己干的那些事爸爸都知道了,不离婚还留着过年吗?”
林素琬瞪大了眼睛,她知道温谨这个丫头片子对她心有不满,但是从来没有对她这么不敬过。
“这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样子吗?!”林素琬深吸口气,抑住胸中怒火。
温谨歪歪头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似是听到了个什么笑话,“您配吗?”
“行了,林阿姨您别在这跟我端什么架子了。您答应爸爸离婚也好不答应也好,无非主动被动而已,您再怎么不愿意,也要考虑下温恪和我那个还未曾谋面的妹妹吧,中间的道理肯定不用我跟您说,您活了这么多年,这点东西应该还是懂的吧?”
“您要是和爸爸协商离婚,这么多年夫妻情分,爸爸估计也不会太过亏待你,要是闹上法院……”温谨顿了顿,压低了声音,“您可就面子里子都没了。”
“最后一次叫您林阿姨,珍重啊。”
轻快的步子远去,林素琬却僵在原地,一盆冷水从头浇灌,她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被冻结了。
她知道温谨在说什么,直觉告诉她温嘉兴不会那般兴师动众,但更重要的是温恪和她的小女儿。就算没闹到法院去离婚,但这些事要是传了出去,以后温恪和她女儿怎么做人?